回过味的卓宪让见祖染不接茬,便自讨没趣地收回了手,转过身的他没注意到祖染下意识抓空的动作。
卓宪让百无聊赖地踱步到另一处被员工推过来展示的衣物鞋子,低饱和的颜色和无比舒适的材质倒是让卓宪让有点奇怪。
他以为祖染这样外表靓丽的人会更喜欢张扬的服饰,没想到意外的“保守简洁”。
非要说的话,对方的华丽全在那张脸上也不为过,第一次见面的那头金发就仿佛比琥珀还要光滑剔透。
卓宪让不由停在几件暗沉挺括的衣服前,这不像会适合祖染的类型。
经理适时地缓步靠近卓宪让,微笑道:“卓先生,这是祖染少爷给您挑的,您要试一试吗?还是让我们模特试给你看?”
旁边高挑清纯的男模腼腆地立在镜子前,还向卓宪让讨好地点了点头。
卓宪让顿了一下,祖染走过来,挡住了那个模特,他碰到那些服装的衣袖道:“试一下吧宪让,辛苦你陪我购物了,我一看到这件就知道非你莫属。”
他语气真挚,面露期待。
但辛苦在哪里我请问?
卓宪让摁住了发笑的欲望,就算是他都忍不住要为祖染这次睁眼说瞎话鼓掌了。
不过他不爱打扰别人雅兴,当即也就“受宠若惊”道:“祖染,谢谢你。”
卓宪让由着工作人员引他去更衣室,他拒绝了其它多余的服务,自己关上了门。
门内,卓宪让深呼了一口气,随即面部全然放松下来变得毫无表情。他看向手上的衣服,眼神审视而怀疑。
起初,他以为祖染是类似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只要给点甜头和暗示,就会像司庭那样不遗余力地贴过来。
然而祖染他连最基本的肢体接触都非常绅士,偶尔流露出的神情显然比司庭要复杂许多,抑或是对方在欲擒故纵。
可扪心自问,卓宪让觉得自己目前已经表现得很好搞定了,他自诩是很easy的类型,跟他玩这一套未免太无趣了。
卓宪让不再胡思乱想,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四面环绕的镜子映出他赤裸健美的身体,还要那副在密闭空间里略显无神的模样。
“死气沉沉的。”
“克死了妈还送他爸上了断头台”。
“可怜他妹妹哦,有好人家想收养都被他搅黄了。”
“流氓的儿子还是流氓!不知好歹的东西!”
刚毕业的时候,卓宪让也曾对未来有过无限畅想,他在四年里积累的人脉也许可以让他扶摇直上。
四年里,他付出情绪、给予别人幻想,对方回报他足够的物质机会,他问心无愧。但可能是老天都看不惯他的投机倒把,才会这样惩罚他。
那天,刚上初中的女孩穿得破破烂烂的从八区奔波到二区来找他,并冷静地告诉卓宪让,爸爸惹上了大人物要牢底坐穿,妈妈病危活不了几天了。她自己则被债主抓起来要卖掉,在几个邻居的帮助下才逃了出来。
女孩戴着旧褐色的帽子,脸上块块淤青,指甲缝里全是血污,从头到脚都脏兮兮的看不出皮肤颜色。
朋友们看到有个小乞丐挡住了卓宪让,还取笑道:“喂,小孩,找他要钱就找错对象了,他是最抠门的那个。”
“我之前就看到这小孩了,在我们学校晃了好几天。”
“哇好臭,宪让,我们快走吧。”
“怎么二区还有这种下等人混进来啊。”
被催促的卓宪让却像是扎在了原地一般,他没有走,只问:“我寄回去的钱呢?你的终端呢?”
卓迎峥呆了一下,随即回道:“都被抢走了。”
“被谁?”
“……那个大人物,还有以前的债主。”女孩的声音低下来,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对谁的接近都很防备,甚至面对卓宪让都变得忐忑。
她天资聪颖,只不过她被人为地断联,甚至一些腐败的机要人员也有所勾结,最后她只能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八区。
她在大学附近徘徊,甚至不敢问陌生人是否认识卓宪让,更不清楚卓宪让其实在这所大学算得上是名人。
无论表现得多么成熟,卓迎峥都才12岁,她要跨越几个区独自穿行在车水马龙中,在偌大的学区门口东躲西藏,希冀从来往的人群中找到卓宪让。
毕业那天,从来都表现得没心没肺的卓宪让在校门口崩溃地哭了。
朋友们都被吓到,瘦小的卓迎峥更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他面前,不知道该不该碰他。因为她的手沾满了污渍,而卓宪让看起来那么体面,意气风发。
卓宪让抹开镜子上因为过近而起的雾,他套上祖染选的衣服。坐下套上靴子的时候,卓宪让皱眉轻“嘶”了一下。
膝盖和大腿之间的布料是镂空衔接的,他不小心被裤子上腿环蹭破了皮肉。
“怎么了?”
卓宪让猛抬起头,他听到门外传来了祖染突兀的声音,近得可怕,就像他一直站在门外。
直到对方又担心地问了第二遍,卓宪让才回道:“没事。”
祖染放心地往后撤了几步,下一秒,他和推门而出的卓宪让对上视线,心脏仅迟钝一息就瞬间剧烈加快。
卓宪让捋开有些凌乱的头发,不在意地问:“怎么样?”
他的五官攻击性极强,深刻而锋利,眉眼处却有一点看起来略显烦躁的模糊红印。
剪裁利落的渊黑色套装收紧腰胯,将令人自惭形秽的身材比例清晰地呈现出来,十字的皮环绕着结实的大腿根部,渐渐萌生出一种虚幻的欲望。
“很好…很好看。”祖染笑道。
“是吗?”卓宪让闻言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倒是挺帅的。不过就是看起来太能打了,祖染站在他旁边就像是被挟持的受害者一样。
卓宪让扯了扯领子,内搭的尺寸有点小,贴得他胸闷。
祖染看着镜子说:“你眉毛那里是什么?”
“哦,我的胎记,可以抹掉。”卓宪让玩味道,他用指腹按了下眼窝处,果然那点红就没了。
但在祖染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点像是一颗红心的印记又逐渐浮现上来,比之前的还要鲜艳,宛如能再次被弄碎。
“怎么,你很好奇吗?”青年忽然凑近,低垂的眉眼送到了祖染面前。
“试试?”他料想祖染会拒绝,或者真的会软绵绵地摸上来。
然而等了一会儿,落在眉心的却是一点含着冷意的湿度。
祖染在舔他。
“你…”卓宪让倏地睁开眼,他刚一开口就没了声音。
呼吸过的氧气全都被夺走,祖染抱住他的腰,亲得无比深切无比投入,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
“唔…!”
他被祖染粗暴按下的后脑勺电击般无力,舌尖过电似传递出酸麻的阵痛,绞索般勒住太阳穴疼痛的同时,卓宪让不可抑制地感受到滑动在四肢上的团团痒意。
仿佛无数安静的无害蛇群在专注地攀爬在他的身上,吐出的猩红信子也沿着脉搏青筋深入到神经里。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法控制的时候,高大的身体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祖染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把他推向沙发,散发着迷幻般香味的白净青年力气大得邪门。
卓宪让踉跄着倒进沙发的一角,他茫然地捂住头刚想坐起来,就被祖染拽住来势汹汹地吻上,口腔里的区域逐渐沾满别人的气味。
“不要…别…”恍惚间卓宪让挡住了对方摩挲皮带的动作,祖染的手毫不停滞地往下滑,从膝盖镂空的地方伸了进去,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差点让瑟缩变成了惊叫。
卓宪让张开嘴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拒绝,他搂紧了祖染,异常地、不甚清醒地冷颤了一下。
脑子里炸开的花海如刺眼的星屑,搅乱了理性的网线,他没有制止祖染,或者说他不能。
“你受伤了。”
压在身上的漂亮男人摸到卓宪让大腿那里有一点血渍,而合该趁此拉开距离的卓宪让却快晕了般靠着祖染。
他半睁着眼,眼窝的胎记已经被咬得出血的样子,混乱的气息让他陷入了高热一般。
“衣服都脏了。”祖染可惜道,接着他低下头附在卓宪让耳边好心呢喃。
“把腿掰开点,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