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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要上钩了

    暖香阁是一个和它名字一样温香暖玉的地方,这里夜夜笙歌,招酒揽客,买卖如云,因此,淮江城的达官显贵们都会时常出入这里。为了体现这些贵人们的身份,暖香阁特意立了一条规矩:凡是进入阁内的人,都得呈上当天的请帖,还需盛装出席。

    陈不识拿出事先准备的请帖,交与门口看差的人。

    进了里头,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混杂着各种香料的气味,四处氤氲盈绕,胡姬不停地旋转飞升,摆弄出婀娜的舞姿,引得前排的看客拍手叫绝。

    一名艺妓抱着半边琵琶,别有风骚地扭过来,扬起手中的帕子,柔声软语地凑到陈不识跟前:“这位公子好面生啊,要不要与妾身去厢房坐一坐,妾身唱与你听?”

    “咦——”许意听着混身酥麻,耸了耸肩,别过脸去。

    陈不识不屑地抬起手中的折扇,推开了她,那艺妓见状觉着没趣,便撅着小嘴气鼓鼓地离开了。

    陈不识便顺势牵起许意的手,将她紧紧拽住。

    他这又是干嘛?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得让人相信。再说……”他顿了顿,将头压下来几分又道:“这里人这么多,你要是乱走我还得找人。”

    “……”

    “想必您二位就是皇都来的王老板和王夫人吧,请随我来。”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腰间配了一柄匕首,此刻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便带着二人上了楼上的厢房。

    “二位贵客先在此稍作休息,我家主人容后就到。”说罢,那人便关上门退去了。

    “唉,他家主人又是谁?”许意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用下巴指了指门外。

    “李氏钱庄的李老板,此人喜爱玉石,听闻西山的矿区新出了一批上好的紫玉,才来这里会见各矿山的总管,他是这次宴会的主要人物,他不在,外面那些人不会开席,我待会会拖住他,你尽快寻到那画像之人,拿到钥匙。”

    陈不识拾起榻上的茶盏,呡上一口,继续道:“半个时辰后,我会在东角楼处等你,无论拿到与否,都不要停留。这是能让人暂时昏迷的药,必要之时可下进他的酒里。”

    许意抓过他抛来白瓷小罐,收进袖口,随后推门离开。

    须臾,那钱庄老板果然来了,一进屋便双手抱拳道:“王老板远道而来,久仰。”

    他快速地扫视了一遍屋内,转而问道:“我方才听底下的人说,王夫人也来了,不知……怎么没见着?”

    闻言,陈不识笑答:“内子忽感不适,先下去休息了。”

    “传闻王夫人貌美如花,可这传闻不如一见,在下也是十分好奇。”说着,那人便要去拉里头的帘帐。

    “李老板,莫要忘了,我们今日是谈正事。”陈不识抓住他的手,冷脸呵声,尤其在说前三个字的时语气格外重。

    “好,好,那就先谈正事。”

    ……

    许意绕过管事的下人,沿着廊道潜入更衣室,迅速换好裳裙随后混入舞姬的队伍中。

    二楼的看台上倚着一人,眉尖眼细,倒是瞧着与画像上无二,看台上还围了一些人,那些人都唤他“秦总管”。

    许意随着一众舞姬走近看台,便在男人面前佯装跌倒,薄雾似的面纱也随之滑落,露出那张娇艳欲滴的小脸,光是这样静静地摆在那,就已是好看极了。得见如此美人,男人连忙打发走身旁的莺莺燕燕,走上前将许意搀扶起。

    鱼,要上钩了。

    “小娘子没摔疼吧?唉哟看得我心都疼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用那粗手去摸她的脸,许意无奈挤出一个笑容,躲了过去。

    酒气熏鼻,许意一直屏着气才随他到茶榻旁坐下。

    这陈不识出的什么狗屁主意,居然让她“se诱”,本想做做样子算了,谁知这狗东西得寸进尺,净想着占便宜。

    只能出下策了。

    “小美娘,你生得如此标致,若是……若是让爷亲上一口,爷马上就出去向你们管事的要了你。”

    此言一出,猥琐至极。

    许意快要生理不适了,但还是强忍着怒火,低声赔着笑。

    “官人莫要着急,不妨让妾身为您先点盏茶,再说这些也不迟。”

    “好,不迟,那就等小美娘一会儿。”

    许意提起衣袖,趁其不注意将药粉倒入了壶中。

    奈何这厮精明得很:“小美娘点茶辛苦了,我先喂小美娘一口。”

    “好,好……”

    这下好了,对方还没倒自己就要先倒了。

    好在许意只喝下一小口,药劲没上来,那人却是在她的连哄带骗中几乎将一整壶都喝下肚了,待到他完全睡去后,许意才在他的里衣内摸到钥匙。

    许意将那人的睡姿重新扶好,在他胸前倒了半瓶烈酒,伪造成醉酒的模样,便关上门出去了。

    东角楼。

    陈不识靠着墙站在背光处,身后的烛火将他的影子照得清瘦俊逸,与窗棂构成一幅清冷的画。

    他用那样漠然的眼睛俯看着脚下喧嚣的一切,仿佛所有热闹与他无关。

    他在等人。

    等一个已经超出约定时间却迟迟未归的人。

    许意赶来时,步子有些踉跄,终于在手中死死揣着的那枚钥匙交到陈不识手上时,重重地昏了过去。

    陈不识下意识地侧过身去接住她,随后双手将她揽起,抱进马车。

    “送她去云来酒楼。”

    ……

    一边,云来酒楼热火朝天,算珠在手下接连作响,下面的人传来口信,镶玉娘子得了信便赶去门口搀扶睡去的许意。

    另一边,陈不识一袭黑衣潜入矿山总管秦禄的府邸,如期地用那把偷来的钥匙打开了暗室的门,在最里头的架子上寻得了矿山总图。

    这图纸上的标记大多都与官家公示的无二,只是有一处,隐去了名字,墨迹也与其他的地标不同,当是这两年宣阳新产的褚墨。

    直接拿走图纸势必会打草惊蛇,陈不识在脑海里飞速地记下这些标识,便将所有物件复归原位。

    正在陈不识准备离去之时,窗外再次略过一个黑影,就如他方才一般。

    陈不识一跃至房梁上,他轻功了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黑影进了屋倒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将一封信夹进案上的文书中便匆匆离开了。

    ……

    三日后。

    阴雨初歇,傍晚的云彩将天空染成绯红,江边稀稀疏疏立着的几只水鸟,在一阵动静后,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盈虚阁的竹子经过了一个夏天的雨水滋润,现如今长势很好,陈不识似乎很喜欢这片地方,还特意修了一条小道,在此习武。

    元青两手扶着腰间的佩刀,正踩过竹叶穿林而来。

    “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在江边守了多时,那人果然动手了。”

    “咻——”

    陈不识提起玄羽,将它收入鞘内。然后缓慢地转过身来:“可有活口?”

    元青随即屈膝蹲下,语气十分自责:“属下办事不利,赶到之时那人便已气息全无。”

    “此事不怪你,起来答话。”

    元青站直了身,重新说道:“好在先生提前料到此人恐遭全家灭口,我们派出去的人才在杀手作案前救下了他一家性命。”

    被害这人是秦禄府上的一个护院,名叫钱二虎,是个有几分身手的练家子,也是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才和人学了这看家的本领。话说,这世道下人与主子本就是云泥之别,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到秦禄的另眼相待,况且对方还是淮江矿山的总头儿,可最近这几月不知为何,这钱二虎与秦禄来往尤其密切,听说他原本有个快死的老娘,后来竟也吃上了名贵药好了起来。

    实在奇怪。

    “事发突然,竟赶上了这桩事,那矿山总管的人已然起疑,想进私矿只怕更加不易,不如,我们就来一个‘声东击西’。”

    方才练剑动作太快,陈不识都没注意到脸上的面具早已有些松动,谈话至此,才伸手去扶。

    元青思索再三,对所谓“声东击西”为何意,仍有不解:“先生可是有了更好的打算?”

    “钱二虎与我是同一天进的秦府,所以阴差阳错下,钱二虎替我挡了这一回,才引起秦禄的猜疑杀他灭口。明日你去府衙将此事报案,眼下钱二虎的家人还活着,秦禄势必会把重心放在此案上,届时我再寻个机会去调查私矿一事。”

    “是。”

    天色渐暗,晚风将竹林吹得簌簌作响,山下再次燃起灯火,一盏一盏的明亮催促着行人归家。

    元青下山后,陈不识一个人在观前的石阶上坐了好久。

    家?

    是什么样?他快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得这山间无比冷清的夜,仿佛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他是何时来到这个地方的,又是如何被世人称为“观仙道长”的,可能也只有说书先生能道个明白了。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自从许意误打误撞闯进殿内的那次起,这样漫长的时光开始有了一丝改变,他竟也有些眷恋山下人人相伴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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