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不用上课,童雯早早起床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出自己房门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牧白榆所在房间,往常这个时点牧白榆都已经起了去晨跑。
童雯只是站在离她房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一小会儿,可能,牧白榆已经去晨跑了?
还是不用告诉她自己要回去探望自己外公外婆了吧?
做下了决定童雯抬脚就要走,这个时候牧白榆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童雯朝声响处看去,牧白榆站在那,穿着晨跑服,看到她的时候怔了一下,也是没想到会碰见她的样子。
牧白榆眼神轻轻地扫过童雯身后的背包,“这么早去图书馆吗?”
她以为她要去图书馆学习,伸手理了理两鬓的头发,这样头发就不会遮挡她的视线。
“不是。”
童雯的眼神不自然地扫过她抬手时若隐若现,线条优美的小臂肌肉。
“我回去看望外公外婆。”
“几点的车?”
“八点。”
现在七点。
牧白榆点点头,“让司机送你去车站。”
童雯没有拒绝。
童雯和牧白榆一齐下楼,刘姨正在准备早餐。
牧白榆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过来,让童雯坐在沙发上等一等。
但她却没急着去跑步,而是去厨房跟刘姨说了些什么,从童雯的角度可以看见刘姨放下手中的活又去干其他的事了。
这个时候牧白榆出门去跑步了。
司机来得很快,牧白榆正要上车之际余光看见刘姨拿着什么东西跑了出来。
刘姨两三步快速走到童雯面前,把手上的三明治递给她,“大小姐让我给您准备的早餐。”
童雯接过手,面上表情没变,这么快就做好了么?
心里却泛起丝丝甜意。
不得不说牧白榆挺细心的。
童雯特意定的早一点的车,因为从段其序城到邬城还挺远的,坐高铁也要三四个小时。
邬城的夏天不像段其序城那般热烈,这里的夏天带着些丝丝凉凉的风,就连天空也总是被云朵挡着,是有名的避暑之地,每年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避暑。
童雯的外公外婆住在乡下,在家里种些田,自给自足,生活得也挺安逸。
外公外婆住的房子也有了些年代,童雯记忆最深处的是那盛满了她整个童年的院子,院子里也曾有只陪她一起长大的黄狗,不过几年前它已经去世了,为着小黄的去世,她还郁郁寡欢了好多天。
踏进熟悉的院子里,往常会坐在院子某个角落里眺望远处的外婆却没像童雯想的那样在阴凉的角落里。
童雯一边扯着嗓子喊着一边细细打量着院子,她儿时跟着外婆外公种下的板栗树还没结果,绿油油地随风摇曳着。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童雯提心吊胆起来,老人家都年事已高了,她生怕两个人有什么意外。
刚走进外婆屋里,她就听见老人家起床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雯雯吗?”
外婆用她那沙哑又沧桑的声音问着。
尽管在院子时童雯已经喊了她好几声,她也可能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外头有人到访的声音,年纪大了听力也不好了。
“外婆。”童雯赶忙去扶起老人家坐好,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同时又松了口气,原来外婆只是在睡午觉,是她多心了。
见她这样,外婆又是高兴又是责备的说:
“外婆身体还好着呢。”
“来吃午饭,外婆特意给你留了午饭,饿了吧,雯雯?”
“外婆炒了你最爱吃的菜,红烧茄子,茄子我早上去园子里摘的,新鲜着呢。”
“不光是摘了茄子,豆角也是,菜都是摘的新鲜的,你外公早上还赶早去买了好几斤猪肉和排骨。”
外婆踏上老式拖鞋絮絮叨叨起来,童雯跟着她身后一一听着,偶然出声说几句,更多是留意着她的动作。
外婆走路也摇摇曳曳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童雯老担心她会摔,以为她要摔了要护着,但又没摔。
童雯下了高铁又要坐车来这里,到的时候也12点多将近一点了,外婆和外公已经吃完午餐了。
童雯乖乖地坐着吃饭,一边听外婆说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那,外公呢?”
童雯从进门到现在就没看见他。
“他去接莹莹了。”
莹莹是她的表妹,在县里读初中,寄宿制,半月放假一次,刚好童雯这次回来和他放假碰上了。
童雯没做声了,吃完饭又去把碗给洗了。
洗完她就搬了板凳和外婆坐在她常坐的阴凉角落里,陪着她讲话。
过了一会儿,外公带着个女孩回来了。
“姐,你也回来啦?”
许莹见到她也是很意外,童雯对着她点了点头。
许莹和她相差四岁,她的外婆外公是许莹的爷爷奶奶,儿时她和许莹一起长大,小女孩很黏着她,喜欢跟她一起玩。
许莹放下书包就来缠着童雯问东问西。
童雯在初三毕业时被许婉沁接到北城生活,高中也就在北城读,读高中以后许莹只有在寒暑假或者节假日见到她,儿时的玩伴兼姐姐突然走了,许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童雯无奈笑了笑,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任由她闹。
外婆外公见着两个孙女玩闹的模样也乐得很,慈祥地看着笑。
在外婆外公家的三天童雯帮着家里做了很多事,她分担了些两位老人家的事情,想让他们好好歇歇。
回北城的那天,她没让老人家送,送也只让他们送到家门口,许莹恋恋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暑假的时候你还会回来的吧?”
“当然会。”童雯这样说。
“你要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
跟家里人告别之后,童雯就又踏上了回段其序城的路。走出院子,童雯又回头深深地了老房子一眼,像是要在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邬城黎县的一个小村里,有无边无际疯长的稻田和野草,有她儿时的温暖和牵绊,有她心里最牵挂的亲人。
童雯有时候觉得人真的很怪,来人世一遭,却不能陪伴家人度过她们的余生,她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却不能匀出一点时间给记忆深处那片养大了自己的土地上的年迈的老人。
老人每天坐在门槛前,坐在一片孤寂和荒芜里,她眺望着远方,一动不动地像尊佛,眼眶里始终湿润着,那是对远方子女的思念。
而如今她为了学业也要离开养大了自己的老人,心底是一片的悲凉,她快步地走出院子,不敢回头见一见她们脸上不舍的神情,她怕下一秒她就要像初三毕业那年一样哭闹着和许婉沁说我不要去段其序城,我就要在邬城念书。
可是人终归要长大,也要学会分别。
在高铁上,童雯习惯性地点进wx刷朋友圈,她刷的时候一般都是眼睛一扫偶尔点个赞,转头就不记得了,但是刷到牧白榆发的朋友圈时,她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她记得牧白榆的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
而这条朋友圈发出的时间是五月二十日,是20日前。
什么时候把三天可见设置成全部可见了呢?
朋友圈的内容很简单,是她参加的一个竞赛拿了一等奖的团体照。照片中比旁人还要白皙几分的她脖子环着奖牌,举着奖状望着镜头。
站在她右方的一位女士笑容灿烂,与她站得极为近,应该是她的指导老师。
这样的她看起来真的很优秀,有些让人望尘莫及。
童雯默默地给她点了赞。
又点进她的头像,她的头像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行书字,是她的姓,像是她自己写下的毛笔字。
盯着头像看了几秒,童雯点进她的朋友圈,牧白榆很少发跟自己心情有关的,很多都是她参加竞赛比赛获得了什么奖,或者是一些旅游照片。
这是童雯主动了解牧白榆的生活,也是牧白榆主动把这些透给她。
不知道牧白榆这三天都干了些什么呢?
下了高铁,童雯在手机上打了一辆车回牧家。
回到家刚好碰见了牧白榆和牧原,以及,许婉沁。
她们正在吃晚餐,童雯看着她们三个人,真的很像一家三口,氛围还挺温馨。
她挂上笑容一一打了招呼。
“雯雯吃过晚饭没有,没吃的话过来吃晚饭。”牧原招呼着她。
童雯确实没吃晚饭,但是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想去打扰,也没了胃口,“吃过啦。”撒了个无恶意的谎。
回到房间她整理了一会儿衣服,听见有脚步声朝她这个方向逼近。
许婉沁没敲门就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些许浓重的香水味,童雯几乎是闻到的下一秒眉心就动了动,她还是不太习惯许婉沁时不时变换的香水味。
“你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吧?”
许婉沁也不坐,神情有些烦闷,想掏出烟抽,但有碍于是在童雯的房间,她又停止了在口袋中的摸索。
“想她们的话为什么自己不回去看一看呢?”
定回邬城的高铁票时,她发消息给许婉沁,邀她一起回,许婉沁说自己忙,没空。
一次两次的就算了,从童雯到背城读书的这两年里,许婉沁就回去过一次,还和家里吵了架气呼呼地回了北城。
许婉沁淡淡地扫着她,“你懂什么,小屁孩一个。”
哼,她不懂,她小屁孩。
“反正她们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