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沁神情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没回复这句好又跳了个话题问她成绩和最近的生活状况。
闲聊了几句许婉沁就走了，高跟鞋敲击在地上的声音逐渐由近及远消失不见。
她和许婉沁很少相处在一起，她们之间也没有母女俩应有的温情。
洗完澡的童雯穿得很是清凉，她正在吹着她那一头浓密得让人羡慕的头发，房门被人有节奏地敲响。
她顺了顺头发，给有礼貌的来者开了门。
门外的高挑女孩见到她这副穿着时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一拍，童雯穿着布料鲜少的吊带。
她是来给她送东西的，牧白榆把手里端着的一碗粽子递到她跟前，一颗颗的粽子好似冒着热气。
“端午节快乐。”今日刚好是端午节。
童雯接过碗底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被碗底粽子传来的热气带动着有些温热的手指，那一瞬间，童雯都感觉自己心颤了一下。
碗底的温热好似她的指尖。
“同乐。”童雯笑起来两眼弯弯，一口牙齿十分整齐，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她笑，连牧白榆也跟着弯了嘴角。
碗里有五个粽子，跟平常粽子一般大小，味道却与之不同。童雯吃不了这么多，勉强吃了两个只好作罢，牧白榆也不单是为了给她送粽子的吧，或者是牧原让她送的？
“粽子很好吃，谢谢。”
童雯给牧白榆发去了消息。
“是段其序从邶城带给我的，她说很好吃。”
意思就是是她自己要送给童雯的。
“明天早上和我一起上学。”
又提醒了童雯一遍，像是怕童雯会忘记。
“爸爸让我和你说的。”
见童雯没回，牧白榆搬出了牧原。
事实上牧原究竟有没有交代牧白榆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和牧白榆一起上的学。
上到第二节课的时候，班主任沈清就来班上点名让她去办公室，她起身的时候见到班主任脸上不见向来的温和，望着她的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童雯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被请去办公室，莫名地感觉到不对劲，准没好事情。
果然她刚走进办公室里，一个穿着昂贵，配饰价格不菲的女人趾高气扬地质问她：“你就是那个童雯？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勾引男生。”
“就是你害得我们航航在这读不了书的？”
“你凭什么？航航凭自己的能力考进来就因为你一个臭丫头被逼退学？”
童雯被她这一连串输出给说得一愣一愣的，不学好？勾引？
“不是，我看你是没理清楚状况，是邓航给我送了一个月的情书，我一概没同意，最后当面拒绝后他还尾随我，想必他都没把实话告诉你。”
童雯长身站在她的对立面，丝毫不畏惧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你胡说。”
女人大声吼叫着，她急步走到童雯身前重重抬手向她打去。
被挨了一巴掌，童雯也依旧淡定，在女人对她落手后，她就直起背脊抬起始终垂落的手朝她扇去。
她才不平白无故地吃闷亏，这个女人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那她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班主任没想到这个女人下手这么急促，更没想到童雯会还手，她一个健步把两人分开。
女人平时张牙舞爪惯了，她想打谁就打谁，从来没被人还击过，而现在她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扇了脸。
“你知道我是谁吗？”女人气急败坏地朝童雯嚷嚷。
“把你家长叫过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你这种件货。”
整个办公室充斥的都是女人的声音。
童雯一听到请家长便有些慌了，她直直地看向女人的眼睛。
“这位家长，言语还请放尊重些。”沈清厉声道。
童雯到底是她班上的学生，学习成绩优异，被别班退学的学生这样辱骂她看不过去。
“妈，我说了你别来了，你怎么还是来这里了，这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我们快走。”
此时邓航赶过来，拉着他的妈妈就要走。他还没寻好学校，就先待在家里，晚上出去浪完刚回家到处找不到李静，打电话给司机说李静来段其序大附中了，他慌忙赶过来，就是怕李静干纯事。
看见童雯脸上的红印更是被吓得不轻，“妈你还打她了？！”
“你知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啊？”
李静就是看不惯自己宝贝儿子要因为一个女生而退学，她要把这件事情闹得学校人众皆知，要学校难办，这样邓航才能又回到北城中学读书。
至于童雯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她根本就查不到，只知道她是个单亲家庭，北城比她老公实力还要大的就只能是牧家的当家人牧原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单身家庭的孩子怎么样都跟牧家是扯不上关系的。
邓航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李静一听瞬间大惊失色，“你打探得是真？”末了看向童雯的眼神都变了，后悔自己不查清楚就跑来为儿子出头，还打了童雯。
邓航此时一个头两个大了，扯着女人赶忙向童雯道歉。
童雯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她看着母子俩这出操作都要无语了，这跟给个巴掌再给颗糖吃有什么区别，这糖也恶心人得很，她安安分分地学习从未招惹任何人，偏偏就是有人要来招惹她。
沈清也是在旁不知要说什么，这种场面她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李静自知肯定要完蛋，虽然她很不爽童雯扇她的脸，此刻也只能在童雯面前说着好话，说自己是一时头脑发昏。她瞧童雯不说话时一副乖巧的书生模样，心里侥幸地祈求她会放她一马。
看着母子俩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童雯心里替自己委屈，遇事向来坚强的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惯的自制力让她不会在外人面前流泪。
班主任见童雯这副模样，忍不住出声道：“要不先让童雯回教室吧。”
童雯听言转身就要回教室，开门的时候视线跟几个在门口偷听的同学对上了。
几个被抓包的人对她不好意思地笑，小声地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说完几人拔腿就跑了。
童雯的心情更是悲上加凉，她顶着个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回了教室。
牧白榆端坐在座位上，正在看一本名著，抬头看见她终于回来了，视线却停在了她脸上的痕迹上，定定地盯了她几秒，在童雯坐下后起身走出了教室。
连牧白榆都要误会她了吗？都不想跟她接触了？
童雯坐下就忍不住要哭鼻子，又碍于是在教室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她是怎么回教室的。
危瑶立马凑到了童雯跟前，担忧地看着她，同时心里气愤得很，到底是谁敢甩童雯巴掌啊？下手还这么重。
童雯的皮肤很白，身上要是有什么印子的话特别明显。
童雯眼里噙着泪，要流不流的，她从来没被人打过脸，今天却被个无冤无仇的女人打了，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童雯这个样子危瑶也不敢问，怕一问童雯就要止不住眼泪了。
见童雯只摇摇头，她也只好先回到自己座位上，视线却一直巴在童雯身上。
周围的同学也因为童雯被人打这个事情在窃窃私语，没一会儿五花八门的谣言就传开了，听着旁边人颠倒黑白，危瑶攥着拳头站起来吼道：“你们知道真相吗，别给我乱讲。”
话音刚落，那些说得起劲的人都噤了声。
危瑶在班上向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所有人忌惮着她的副校长舅舅，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牧白榆赶在上课前回了教室，手里多了个冰袋。
“放在脸上敷一敷。”
牧白榆顾忌着老师，在课桌底下把冰袋给她。
原来是给她去弄冰袋了，牧白榆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表达自己的关心。
被打的地方贴上冰袋，童雯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她又暗暗地瞧牧白榆，牧白榆在听课，察觉到她的视线后看向童雯，手背在离她最近的童雯的手指上轻轻一抚，表示安慰。
童雯忽地笑了，原来牧白榆这样冰冷的人也会安慰人的么？
她的心思又回到了学习上，至于李静和邓航的事情，她不想告诉妈妈和继父，怕给她们惹麻烦，只希望这两个人不要再来招惹她了。
傍晚和牧白榆在回家的车上，牧白榆柔声问她：“今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事，能告诉我吗？”
童雯垂着眼，不肯说的样子。
但就算童雯自己不肯说，牧白榆自己也能在风言风语中知道个大概，这都要感谢那几个偷听墙角的人。
她问童雯只是想看童雯自己是怎么想的，看来她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太隐忍了。
牧白榆觉得童雯的心理不像她这个年纪，和她一样心理年龄远超生理年龄。
童雯和她妈妈不怎么亲密，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童雯不会跟她说，自然她也不想打扰妈妈的幸福。
童雯怕牧原觉得她很麻烦，觉得她是许婉沁的拖油瓶，便不要许婉沁了，她看得出来许婉沁许多时候的眼神都是在告诫着她最好乖乖的不要惹事。
“我也打了她一巴掌，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