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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了

    碧波荡漾的湖中央,八角飞檐高挑,每一个檐角下都悬挂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铜铃,清风拂过,铜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和少女们的笑声相映成趣。亭柱朱红粗壮,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与瑞兽图案。

    亭中,四位美貌各有千秋的女子正围坐在一起继续闲聊,事实证明没有人会对八卦不感兴趣。

    随知许聊的很开心,不错不错,比话本子里的刺激多了,果然啊,文学来自生活。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蠢,怎么会有男的长的长的不行,末等功名,家世也不行。敢上门求娶我的,一巴掌给他飞一边去。气的我娘在家里骂我爹,切,活该。”

    崔婉兴致上来,脚已经踏上石凳,傲娇的样子,在场的人没有不笑的。

    “干的不错,平日没白教你。”裴清莲吃完糕点,拍拍手,一脸欣慰的望向崔婉。

    崔婉刚想回怼,一道尖利的呼救声响起。

    “啊——来人啊!救命啊!”

    四人不再打打闹闹,互相对视,纷纷派出人去打探。

    “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身为大理寺少卿家的娘子,宁妍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后宅争斗弄出人命的手段可不少。

    不一会,宁妍的侍女就回来了,“娘子,后院死人了,长公主已经去叫人喊大人来了。”

    “后院?死者是位女子?”宁妍暗叫不好,刚刚真猜中了,长公主宴会上非富即贵,天杀的诚心让阿爹难办。

    “是。”宁妍的侍女回话。

    “知道是谁吗?”随知许开口,是那个贼人这么大胆,敢在长公主的宴会上闹事。

    丹红这个时候刚好赶了回来,接过了话头,“娘子,长公主把后院封了,不过奴婢瞧见有徐家,程家和刘家的人还呆在那里。”

    那基本是这几家,随知许低眸,徐家,程家和刘家,三家中徐家和程家是姻亲关系,徐家的大娘子嫁给了程家的程郎君,成亲时间不算久,去年秋天成的婚。

    有了命案,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就散了,四人也只好纷纷离开找自家大人。

    裴清莲:“改日再会,这一阵阿妍家可有的忙了。”

    宁妍苦笑一声,反倒安慰起她们,“你们别担心,事情完了,下回我做东在云来楼好好摆上一桌,给你们一个宰我的机会。”

    随知许点头,气氛活跃一些,四人也渐渐离开。

    随知许往前院走,很快找到了随赫,此时随赫站在穿着华贵的女人身边旁边,女人眉眼间雍容华贵,双眸狭长而深邃,宛如幽潭,让人望而生畏。

    发髻上的凤钗更是彰显女人的身份,此次宴会的主人——荣昌长公主。

    随知许立即给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抬眼看了看随知许,疲惫的脸上带上点笑意,对着随赫道,“这孩子长的像你。”

    “殿下谬赞了。”

    “行了,不说那些,今日的事你也看见了,本宫就不留你了,孩子在这省的吓到她,路上慢点,终归不太太平。”长公主话中有话,随赫点头,临走之前长公主拍了拍随赫的手,随赫回头望了她一眼,无声的说了句,放心。

    随知许跟着随赫上了马车,从城外长公主庄子到进城门的这一路上,随赫一言不发,随知许张了张嘴,没有开口询问。

    只一路欣赏风景,郊外树多茂密,一路向北道路变得宽敞,来来往往的百姓增多。

    回到家中,随知许只是把她偷听到的告诉随赫。

    随赫有些惊讶,太长时间没有现在的场景了。随赫多年大权在握,随家上下无敢不从,弟妹也长大成人,也不再事事告知。

    她早就没有了年少拼命往上爬时盟友亲人之间的相依为命与惺惺相惜。

    时隔多年在她的女儿身上出现了。

    随赫百感交集,手放在随知许毛茸茸的脑袋上,唔,手感真好,难怪月龄喜欢逗她的女儿。

    下回不许月龄再逗她了,摸秃了怎么办。

    随赫笑道,“把心放肚子里,你爹他属于狐狸的,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兴许过段时日你就清楚了。今日吓到了吧,回去让丹红给你熬碗安神汤,你休息两天,我会告知月龄的。”

    随知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快压下去,平日情绪不外露的人演出懊悔是极难的,随赫也不戳破她,笑着把她送回蒹葭阁。

    “听说你最近喜欢机关术,我那里有些东西你应该感兴趣,改日我给你送来。”

    随知许回到蒹葭阁,第一件事就是把头上的首饰摘了,貌美是有代价的,随知许转了转脖子,累死了。

    丹红也给随知许换成了更简单的发髻。

    随知许看向镜中的自己,桃花眼,柳叶眉,眉眼之间都能看出随赫和丛澜的痕迹,任谁说不出不是一家人的字眼。

    陌生是随知许对自己这张脸的认知。

    随知许叹了口气,可能观里没有镜子,自己才不熟悉这张脸吧。

    她不熟悉这张脸,可她又想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样子。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她见到宣平郡王了是有反应,她的以前肯定和宣平郡王有关系。

    还有那个杀手的路子,瞧着是有门有派的。

    慢慢来,她总会知道的,她现在人手太少,丹红与柳绿……

    没人了。

    太惨了,堂堂随家少主手里没人。

    她不想找母亲或者父亲要人,从前的事,她想先自己搞清楚。

    随机应变吧,随知许心态很稳,因为急也没用。

    继续搞机关术,随知许开始对书中的机关阵下手了。

    几本书铺开放在地上,随知许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过了两秒随知许抬头,怎么机关术和八卦阵结合在一起了。

    应该和玄术没关系吧。

    随知许痴迷机关术难以自拔,到了饭点,丹红叫了好久,随知许都没听到。

    叫来柳绿,柳绿夹着随知许的胳膊把她按到了餐桌前。

    随知许:“……”

    随知许恶狠狠的咀嚼,柳绿的武功很强,轻功尤甚,来无影去无踪,最适合逃跑了。柳绿倒好招数都用在她身上。

    想她最近一直跟着柳绿练基本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脑子里一样武功高超。

    从悬崖上摔了,武功她也被废了吗?

    不枉费自己的琢磨,改良版的袖箭已经稍见雏形,身边又有丹红和柳绿,暗处还有母亲安排的随家暗卫,安全基本上有保障了。

    高门贵女突然死掉,随知许嚼嚼嚼,今晚的菜不错啊。

    等大理寺接手案件,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宁妍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多年来屡破奇案,再加上现任大理寺卿即将致仕,宁妍的父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了。

    三家都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徐家近年落魄,但徐家大娘子徐明意嫁给了长安有名的侯府世子程知节。

    随知许继续嚼嚼嚼,前日子看到话本子好像是以徐娘子和程郎君为原型编的,其中刘娘子好像是程郎君的前未婚妻。

    太明显了,随知许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春风拂过地上的纸张,随着随知许的发丝而过,风吹过长安的每个角落,带走了许多声音。

    —

    范家书房

    “郎君,咱们的人查到点东西和今日宴会有关。”

    范令璋接过信件,信件上的字不多,很快他抬头冷笑嘲讽,“他们现在什么活都接,这么缺钱?”

    “或许和江湖上那些人有些关系。阿禄派人来说江湖最近不太安稳,据说十三疆域圣女好像出了事,所以江湖有几个门派开始闹事了。”阿福立在一旁,开口猜测。

    范令璋:“你是说那娘子和江湖上的某个门派有关系?”

    “时间太短了,阿禄查到点踪迹,不能确定到底是哪家的。”

    “继续查,去查程家名下产业,徐娘子家底薄,短时间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能够雇江湖人卖命。”范令璋想了想,“再去看看徐娘子的侍女有没有去当铺或者钱庄抵押细软首饰。”

    “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范令璋拿出暗阁里的信件。

    笔迹挺拔秀丽,飘逸犀利,“愿郎君祉猷并茂,葳蕤生香。”

    苦涩的笑声从嘴角溢出,“就连走都只剩下这几个字。”

    心上被撕开,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止不住,一点点流逝。

    “不知道我死后能不能再见到你。”

    俊美的郎君把信按在怀中,神情忧郁,呐呐自语。

    窗外灯火照应,男子身姿倒映在窗棂纸上。

    范府的侍女小厮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郎君又开始了。”声音清脆透着苦恼,是个年纪还小的侍女。

    “郎君用情至深,可恨娘子早早去了啊。”

    “别说了,我真担心郎君那天受不了跟着娘子就走了。主家大方仁爱,没了郎君我去哪里找这么好的活。”

    几人头低下,一个个蔫了吧唧的,双双叹息。

    早春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几人的心也凉,看着冒芽的枝条随风摇曳。

    透绿的芽孢无不彰显,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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