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温昀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怀里还枕着一个小脑袋睡得正酣。她正准备悄悄地下床就看见怀里的小脑袋抬起来,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Mom!”奥萝拉高兴地说。
温昀好像听到小女孩发出了类似“妈妈”的发音,但是又很奇怪。于是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似是不理解她在说什么,歪了歪脑袋。
难道是独自居住在山林间不曾与人交往的小孩?温昀想着,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小女孩看着她,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小女孩好像明白了什么,说到:“@#¥%……&*”
温昀只听小女孩念出了一段如同咒语般的句子,发音怪异,细听还带着舌头弹动才会发出的声响。但是奇怪的是,她听懂了,甚至还能听出句子中充斥的喜悦。
小女孩说,她叫奥萝拉,从蛋里出来后一直试图找到妈妈,一直很想她,现在终于找到了。
嗯?蛋?是一个地方吗?不等温昀细想,之间眼前的小女孩像是因为太兴奋了,又像是想展示自己的技能,鼓起腮帮子,轻轻张开嘴,往空中喷出了一团,火?
是一团火!
温昀瞳孔放大一瞬,难道这个小女孩是妖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假装没有看见小女孩先前惊人的举动,扯起一个笑容问道:“奥萝拉,”温昀努力地让自己的舌头卷一点,模仿小女孩先前的发音叫出了她的名字,“你从哪里来?”
听到妈妈叫自己的名字,奥萝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夸奖。但是下一秒她就呆住了,她居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奥萝拉疑惑地问。
温昀又重复了一遍。但是奥萝拉还是只能听懂她的名字。
为什么自己可以听懂对方的名字,奥萝拉却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对了为什么自己可以听懂这些奇怪的话呢?她并不懂每个发音的含义,但是却可以清晰地知道整个句子的意思,就像是她天生就能理解一样。
不同于陷入沉思的温昀,奥萝拉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整条龙都呆滞了。完了,她听不懂妈妈说话,她太没有用了,她一定不是妈妈最爱的小龙了!
于是温昀第二次来不及细想,就被奥萝拉豆大的眼泪吓到了,原本明亮的黄金瞳也黯淡了下去。
温昀生怕奥萝拉像刚才从嘴里喷火一样从眼睛里喷出水来,只能硬着头皮给她擦了眼泪,然后指指自己:“我。”
等奥萝拉擦干眼泪看着她的时候继续说:“温昀。”
“我?”奥萝拉也指指温昀。
温昀轻轻地把奥萝拉的手指拨向她自己。
于是奥萝拉指了指自己:“我?”
温昀点了点头。
她又指了指奥萝拉:“你。”
奥萝拉好像明白了,指了指温昀:“你?”
温昀又点点头(还好点头是通用的,温昀抹汗)。
于是她指了指奥萝拉:“你,奥萝拉;我,温昀。”
于是奥萝拉指着温昀:“温昀!”虽然奥萝拉的舌头依然卷着,但是大致发出了温昀的名字。
奥萝拉又开心了。她想,听不懂但是可以学嘛。她还是妈妈最爱的小龙。
和妖怪沟通真是太艰难了,温昀想。她比划了一下吃东西的动作,作出想要向外走的倾向,见奥萝拉没有阻止的迹象,起身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就见脚边多出来一个脑袋。奥萝拉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出来了。等站起来才发现,奥萝拉其实真的是小小的一只,比温昀的小腿高不了多少。
说不出来什么原因,温昀觉得奥萝拉对她没有恶意。于是她带着一条小尾巴进了厨房。一路上温昀指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念出名字,奥萝拉跟在她身后有样学样跟着念。
老药师算是温昀的半个师父,常年孤身一人居住,即便是没有昨天的帮助温昀也会时常过来照顾一二。
温昀熟门熟路地做了粥喝面包,一份留着给老药师,她和奥萝拉分享了一块面包。期间奥萝拉还鼓起腮帮子帮不善于点火的温昀点着了柴火。不过奥萝拉显然不饿,只是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温昀吃面包。
虽然记忆中妈妈应该是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样子,但是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到不能喷火,打不到猎只能啃植物(小麦的种子也是植物)的“妈妈”,奥萝拉不自觉挺起胸膛,深觉自己有照顾好柔弱老母亲的责任。
柔弱老母亲温昀好像诡异地从奥萝拉的眼神中读到了同情,一眨眼又变成了振奋。
当她还在想该怎么和奥萝拉解释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根本不是她的妈妈的时候,门外传出了一个尖锐咆哮的声音:“李大丫你给我出来!”
温昀浑身一颤,昨天事态紧急,她做了三组急救,又带着奥萝拉跑了几里路实在是太累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本来是要自尽的。
——现在她不仅没死成,还又倒欠阎王爷一条命。
李秀曼已经冲到了门前,肥壮的身体如一堵墙挡住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温昀站在阴影中,内心慌乱又害怕。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而是改成了往她胳膊上狠狠抽了一棍。
李秀曼嘴里念叨着:“算你运气好,关少爷稀罕你这张脸,打不了你。”
眼前的李秀曼又举起手,试图抽第二下。
奥萝拉的眼睛猛地缩成了针状。
温昀死死咬住牙不让眼泪溢出来。虽然是清晨,她却觉得她的太阳已经落下了。
她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