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成白色墙的房间里,四周墙面光秃秃的,连一点装饰物都没有。
祝好静静地侧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刚刚怀里抱着的物品被随意地堆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白炽灯高高悬挂在天花板上,寂静无声的灯光在此刻照亮了整个黑夜。
一切都好像是梦一般。
时间倒回到一小时之前。
祝好的那一声尖叫,引得祝秉义朝他们躲藏的那栋楼旁看去。
“给老子滚出来!”
手电筒照射出的光线一点又一点地靠近这里。
像是有根橡皮筋般撕扯着跳动的心,祝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许是抖得太过明显,两人即使身处在黑暗里,周祁也发觉到了她的举动。
“别怕。”
少年刻意压低的噪音在旖旎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地温柔。
忽然从耳边传来的声音,让祝好的耳根没来由地一热。
下一秒,少年拽着她的手腕迈进了这栋楼。
进楼里躲着?
万一大伯也跟着上来怎么办?
尽管祝好心存疑惑,还是乖乖地跟随着周祁上到了第三层。
只见,走在前面的男生从衣服兜里取出了把钥匙,随后打开了面前的那扇大门。
“这是,你家?”
身后女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惹得周祁感到无奈。
“难不成还是你家?”少年不答反问。
反应过来的祝好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这一举动无疑让周祁觉得更加无语,心里不由想:她这是哭傻了?
周祁径直去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矿泉水。
“给。”
祝好接过周祁手里的矿泉水。
“谢谢。”
昏暗的灯光下,祝好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悄悄地打量起四周。
房间里的家具简单极了,只有几样必须的电器品,单调的浅灰色沙发是客厅里唯一存在的颜色,其余物件一律纯白。
周祁仍站在原地,懒懒开囗:“你今晚去哪?我等会送你。”
怕祝好误会,补充道:“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走路不安全。”
女孩听罢客气一笑。
“我等会去附近的酒店。”
酒店?
祝好抬眸恰巧迎上少年诧异的眼神。
“我的亲人都去世了,原先住的地方是大伯的。”
祝好开囗,语气平静地讲述着如今的事实。
一句话后女孩声音停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继续道:“被赶出来了,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
所以,祝好想要抓住眼前的这个"救命稻草"。
父母留下的存款有限,酒店一晚的价格昂贵。
只有暂住在这里才是祝好现在的最优选择。
一切的渴望和祈求在此刻挤满内心深处,促而泪下。
周祁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潸然泪下的女孩。
看来,没傻。
还挺精明。
站在原地的少年眼眸漆黑,唇线拉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房门,毫无情绪地说:“这个房间没人住。”
“?”祝好抬头,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悲伤和茫然。
“住在这儿。”
少年话罢,头也没回地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高三的课业繁重,周祁可没有工夫再看祝好哭得梨花带雨。
小戏精。
转身就走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笑。
主卧的门在周祁进入房间后"咔嚓"一声顺带着关上。
只留下呆坐在客厅沙发上,满脸惊讶的祝好。
祝好就这么简单且顺利地住进了这里。
夏季夜晚的风透过玻璃窗徐徐地吹进屋内,凉爽又舒服。
躺在床上的少女随着夜色的变暗,渐渐地睡着了。
一切都好像是梦一般。
周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收留下了祝好。
另一边的窗户里,泛白的台灯光下,少年坐在书桌旁提笔认真写题。
他的情绪平静到好似刚刚出门只是去扔了趟垃圾。
一题罢了,周祁关掉了桌上的台灯,准备上床休息。
瞬间变黑的房间里,唯有一地的月光映着淡淡的白色。
次日清晨,等祝好醒来时周祁已经出门了。
米白色的餐桌上零星地放着几瓶药水和纱布胶带。
一张白色便签纸上有三行字,字迹清隽:
看你的腿上有伤,这是药。
一日三餐,你自己解决。
准备走时,告诉我。
祝好看着眼前这张话语简洁又明了的纸条,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原本只是打算留宿在这里一晚的。
如今,周祁也没有明确说让自己最晚什么时候前搬走——那么,也就是说:在找到房租价格合适的住处前,自己可以一直暂住在这里。
她快步走回房间,从木桌上拿起一支笔,在纸条背面也回了三句话:
谢谢!
好的。
我会尽快找到住处。
祝好将纸条的背面朝上,放到原处,拿着药水回了侧卧。
周祁的一日三餐全在学校食堂吃,中午也不回来。
高三生晚上有固定的晚自习,直到夜里十一点半才放学。
整整一天,祝好都没有见到周祁。
正值暑假,祝好每晚都睡的很早。
等周祁再次按时回来时,侧卧的灯早已经灭了。
门口的少年眼神平静地瞥了眼那里,随后刻意放轻脚步径直去了主卧。
路过餐桌时,周祁无意间注意到那张放在桌上的便利贴。
纸上的字体说不上有多么清秀好看,甚至还有点幼稚。
尚且能分辨的出是什么字。
周祁顺手也将纸条带回了房间。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在不经意间祝好腿上的伤已经痊愈。
父母留给祝好的存款不多,只够交个学费。
还有书费和伙食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没有着落。
因此,祝好只能靠打小时工挣钱。
距离云城一中新高一军训还有整整30天。
祝好每天都在各个街头饭馆里刷碗洗盘子挣书费和房租的钱。
关于周祁,他总是很忙。
以至于祝好自从住进这里起零零总总算下来差不多才见过他三次面。
第一次是他给了自己另一把大门的备用钥匙,并且嘱咐自己每天在睡前锁大门,不用管他。
第二次是祝好半夜渴醒,起床到餐厅吧台倒水时恰巧碰见周祁正在厨房煮夜宵。
不过,整个过程中周祁都没有瞥祝好一眼。
好似这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一肚子委屈的祝好气鼓鼓地回到了侧卧 。
等到第二天夜晚,周祁再次回家打开大门时,一沓红色的纸票赫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像是在跟刚刚进门的人叫嚣般,格外地盛气凌人。
一旁的便利签上,幼稚的字迹清晰明了地写道:
这是我的房租。
看来,还挺有骨气的。
周祁扬唇,眼眸里带着几丝的清冷,毫不在意地缓缓俯下身,在纸条空白处回了句:
房租我收下了,租期总共一年。
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少年的笔尖顿了顿,随后补充了句:
欢迎。
随后起身顺带着将房租收回了主卧。
一共1200,不多不少刚好够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