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御书房,太监尔贵俯身在宋宸身旁耳语几句,正闭目养神的皇帝缓缓睁眼,长眉微挑,“带他进来。”
少顷,一黑衣人被带至房门,搜了身,尔贵才带着进来,画龙描金的板壁上映不出一丝丝儿热气儿,黑衣进来径直跪下,尔贵接着低头弯腰退了出去,这人才斟酌着开口。
“你说在卞琏聆颂街上瞧见宋观盛了?”观盛是先帝还在时留给宋浣堂的字。
“是,还闹了烷竹楼。”
“他还是那么自傲,还觉着所有人都该围着他呢”宋宸冷笑,“你可看清楚了?那果真是他?”
“是。”黑衣小心点点头。
“不过前些日子卞琏传信来,说是他害了天花,这又是如何呢?”
那黑衣顿了顿,犹豫道“既如此,是花西洲的人跑了有是有的,况且当时天色暗了,听人说只像个七八分。”
“花西的人还能跑到那儿去,是多没脑子,我问你,那人鼻尖儿那颗痣有么。”
“听说当时那人口鼻掩入领口,没人瞧见。”
“左右眼角的呢?”
“听说是没有。”
“‘听人道’‘听说’‘听人说’让你盯着些卞琏净是些个道听途说,当时你在哪呢?”宋宸皱皱眉,端起描着双龙戏珠样的茶盏转着瞧。
“微臣当时在二楼的雅间儿里边儿,所以没……”
“哐当”只听茶碗一声响,碎在这人面前,才添的滚水溅了他一身,露出来的皮肉眼见着红了个七七八八。可这黑衣顾不得疼痛,只是止不住稽首,连跪也是跪不稳了。
宋宸走至黑衣面前的椅子坐下,幽幽开口:“你到会享受,朝廷养你们是叫你们去那雅间儿里边儿消遣的?没用的东西!你们沈大人管教得可真是好啊”他脚尖慢慢登上黑衣肩膀,俯下身子慢慢凑上前只二三寸间,与宋浣堂三分相似的眉眼间尽是戾气“如果我是你,不管是他不是,当时就纽了来,他在牢里呆了四五年,身子早坏了,能奈你如何?可是你只是听说,你这叫朕如何是好啊!”说完脚下一使劲儿,那人直直仰在地上,早没了气力起来。
宋宸从椅上起身,也不瞧他“继续盯着,如真是宋观盛,那定还有人帮着他,见着了直接送他见阎王!之前杀他不了,这次看闻家的还有什么可说!”突然他眸子一寒“不,不!送进京了,我到要亲自瞧瞧,曾经的天赐龙子,无败浣王,如今被我照顾成什么模样儿!如果那人不是他,直接解决了便罢。”
接着又继续道:“这次便罢,若下次仍这般无用,那你父母的命,你妻儿的命,纵使你们沈大人心善,但朕却做不了保证了。”
黑衣恍然抬头,扯扯袖口露出一片金线绣的纹样,却见宋宸提了提唇角,毛骨悚然“去吧。”宋宸道。
这黑衣本就惊了一身冷汗,这会见着这一笑只是心中打颤儿,听见让他走,是颤着叩了头旋即闪身退了出去。
看着几个宫女进来收拾了茶盏退了出去,宋宸才招呼尔贵“将今夜之事传书孟相章相,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嗻。”尔贵应声。
“给沈大人也知会声,该派什么人去刺那宋观盛的心,他有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