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一阵北风吹来,宋浣堂坐在马车上,冷风直直灌进胸口,冻得他一激灵,接着一阵猛咳,直到喉中泛起腥甜才略微好些,风仍旧吹来,他确实不敢在风口多待。
“这身子真真是磨坏咯!”他摇头运起内力压住冷意才将将止住咳,哪料的这边才用内力把身子捂热,那边两月不见的太阳又朦朦胧胧的露了头。
他笑着叹口气,伸着懒腰踱步走到阳光暖和处,从腰间口袋摸出块刻着白玉兰的玉佩,对着光细细观察——豆蔻色透着粉,粉中又带着青,确实是寻常不过的寻秋影。比谢百水带在身上的春带彩次多了。
宋浣堂挑着眉,拖着调子:“嗯,九九成,稀罕物。”
玉佩在他修长而有力的指尖转了个圈儿,翻个面儿对着光,从宋浣堂的角度看过去,竟比别的口袋中寻秋影更清亮,更透光,连带着宋浣堂的手指尖儿都带着粉色。
宋浣堂又瞧了瞧,觉着这玉不似凡物了,又从口袋取出一枚,刚拿上手,就发现这两枚大有不同,第二个比第一个重太多,正要仔细看是却瞥见一抹玄色描金的衣角,顺手把东西收回腰间,佯装左右望两下“都快一个时辰了,这谢百水怎么还不来?”说着就翻身上马,拉了缰绳准备走。
谢百水见状,忙从暗中跳出来:“你还真不等我啊!”
宋浣堂在马上低首回他:“言出必行。”
他这会儿早换了件桃色对襟压花裳,越将那模样中的多情衬出来,细看他那衣服上,亮色丝线绣的还是蝶落桃花,双燕戏水,长发扎成个小辫儿,松松垂在肩头,发梢上还系了颗红珊瑚珠。明明眼中没什么情绪,但嘴里吐出这四个字不像陈述,却像…挑逗。
谢百水移开眼,将手中的袋子扔给他。
“这什么?”宋浣堂皱着鼻子闻闻——一股子药味儿。
“王爷不是贵体欠安,身子骨虚弱?”谢百水戏谑挑挑眉“买了些龙骨,花参给您补补身子,不用谢我。”
“这称呼是改不过来了?”宋浣堂心道,嘴上却回:“费心,不过,你这一路上自己当乞丐没讨到什么,反倒是看到个可怜的就慷慨解囊,我记得你钱袋已经空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本少爷来的时候带的银票本就不少”谢百水顿了顿“并且,先前也遇到了个……”
“遇到个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大户人家为给哥儿姐儿消灾给乞儿的钱,给的还挺多。”
宋浣堂俯身盯着谢百水玄色衣衫,上乘料子,做工精细衬得少年人越发挺拔,他坐在墨踏雪上,谢百水站在马下,俯身看下去,神色不卑不亢,长眉细目,没半点说谎之色。
他垂眸,淡淡收回目光。
“何事?”谢百水问。
“无妨,只是——去花西,着亮色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