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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有声

    往年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在为此刻与自己相拥的人剧烈跳动,振聋发聩。

    他总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潮湿雨夜,四周充斥着湿润的雾气,他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可许肆的话就像淅淅沥沥的春雨,一点一滴激活了这个停滞的时空。

    雨落有声。

    眼眶酸涩得难受,但他却哭不出来。

    他开心的要命,他该笑的。

    许肆答应他这个荒唐的请求,不止是为了道歉,那还为了什么呢?他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不祈求许肆像自己一样时至今日仍旧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但至少许肆让他知道,也许曾经的时光对许肆来说也不是可有可无的日子,也许他对许肆来说不是简单的陌生人。

    那段记忆不是他杜撰的,更不是只有他久久无法释怀。

    他的下巴贴在许肆的肩上,双手紧紧圈着许肆,像是确认眼前人的真实,又像是海上的孤者紧紧抓住救命的浮木,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糊住,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他能感受到脖颈处许肆温热的气息,他看不见许肆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许肆绝对不比他好受,因为许肆有力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的腰,勒得他生疼,但他享受这样的触感。

    痛感捶打着日渐麻木的神经,让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这也不是什么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往年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在这成为一座相拥的化石,许肆逐渐松懈了力道,两人缓缓分开。

    往年看到许肆泛红的眼眶,一时有些失神,下意识伸手抚上许肆的脸庞,想为他拭去未干的泪痕。

    许肆眉目低垂,意识到往年的动作的下一秒略微偏过头,于是往年的手停在他耳侧。

    许肆是个骄傲的人,一直如此,没有人比往年更清楚。

    往年的手一顿,轻轻碰了碰许肆仍泛着湿意的发尾,“躲什么,我帮你吹头发。”

    许肆看他一眼,没说话,靠近他一些后坐正身子。往年把手边的吹风机重新插上电源,脱掉拖鞋跪坐在沙发上,将风力调到最低,动作轻缓地帮许肆吹头发。

    再坚强的人头发也是软的。

    再坚强的人也会哭鼻子。

    往年的嘴角不可抑制地高高扬起,在许肆看不见的背后他偷偷品尝到久违的心安。

    不出两分钟许肆的头发就完全没了湿意,往年把吹风机同许肆拉开一段距离,灵机一动突然转变方向,吹风机的热风从许肆睡衣的领口一拥而入,把他的睡衣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可惜什么也没来得及看到,许肆跟背后长眼睛似的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无奈地按着他的手关掉吹风机,“多大了还玩这种恶作剧。”

    往年正因错失偷看许肆的机会不满,“你多大了?记性这么差吗,刚才才说我二十四。”

    许肆把吹风机的电源拔掉,把电线一丝不苟地缠在机身,而后放在桌子上。

    往年就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许肆的动作。

    他喜欢静静地看着许肆,因为许肆做什么事都透着认真的味道,哪怕只是整理吹风机这样的小事,他曾极度迷恋这样的许肆。

    现在也不例外。

    许肆刚把吹风机放在茶几桌面,往年就坐起身半跪着扑在许肆身上。许肆有些惊讶,手掌在往年背上轻拍一下,“做什么?”

    往年半天不说话,也不肯撒手,就保持着扑向许肆的那个别扭的姿势。许肆一开始还尝试轻轻推开他,无果后也就任他去了。

    “许肆,好久不见。”往年闭着眼嗫嚅出声。

    许肆搭在他腰间的手略微收紧,沉吟着应了一声,低声道:“抱歉。”

    往年吸了吸鼻子放开许肆,整个人摊煎饼似的朝沙发靠背躺去,望着天花板,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自言自语:“你哪里对不起我呢。”

    许肆:“……我欠你一个告别。”

    “告别。”只是缺少一个告别吗?往年重复一声,忍不住笑道:“所以就算再来一次,你也一定会离开是吗?”

    “是。”许肆这次丝毫没有犹豫,只是眼神暗了几分,“我有我的理由。”

    “还是不能说吗?”往年依旧盯着天花板,这家酒店的吊灯实在有特色,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同时设计也不落窠臼,往年总是不自觉地被吸引,唯一的缺点就是看久了眼睛有些难受。

    这次许肆安静了几秒才说:“抱歉,往年。”

    “哦,没事,反正也不是很重要。”往年把视线从那盏吊灯移到许肆脸上,猛然间的光线变化让他有些看不清许肆的神情,像许肆脸上长了个电灯泡似的。想到这他忍不住又笑了,他对许肆说:“那你更不用向我道歉了,我想知道的你不能说,你已经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补偿我。”

    往年把手上的戒指扯下来放在茶几上的吹风机旁,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晰。这短促的一声竟比刚才运作了几分钟的吹风机还要刺耳。

    “那我也接受你补偿的方式,所以从现在开始这趟旅程就是我们的协议了。”往年顾不上组织语言,更遑论思考,只是看着那枚戒指,嘴里的话像倒豆子一样逃跑似的往外冒。

    他语速有些快:“离开z市之后,我们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几年未见的朋友,也不用装作不认识,我就当你离开前曾经来找过我、像个朋友一样同我告别。所以你没有任何需要对我感到愧疚的地方,我也没有任何再纠缠你的理由,对吗?”他看一眼许肆,指了指那枚银戒,“那这个还给你,没有什么普通朋友会送对方戒指当生日礼物的,你要是看着碍眼就扔了。”

    他感觉自己有些缺氧,看到许肆线条冷漠的面孔上露出类似受伤的表情更加剧了窒息的症状,但他不敢停下,他怕他一旦停下,不舍的情绪会如同恶魔一样拽住他的脖颈,将他推下万丈深渊。

    许肆久久地看着他,眉头轻皱着,眼中似有万语千言,最终也只剩一句:“好,如果你想这样的话。”

    如果你想这样的话。

    往年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他想这样?他真的想这样吗?是他想这样的吗?

    假装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假装他们只是分别几年的普通朋友……这不就等于让他承认他这么多年的苦苦挣扎不过是自作多情、自我感动,是他的臆想,是他有病?

    他有病吗?

    他或许是有病吧,不然为什么心像抹布一样被拧出血水他却想笑呢?

    他想喝酒了。

    往年没什么不良嗜好。烟酒的味道他都不喜欢,他更讨厌赌博,曾经沉迷过一段时间网络后来也觉得虚无再也提不起兴趣,但他现在突然想喝酒。

    他迫不及待想让酒精麻痹他的神经,最好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看到许肆将那枚戒指捏起,而后攥进拳头里。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穿上拖鞋就埋头往卧室的方向走。

    “我先睡了。”

    右手空荡荡的,可那枚戒指本就不该属于现在的他。

    他爬上那张大床,柔软亲肤的料子比昨天住的服务区的床不知道舒适多少倍,可却怎么也不痛快,他用被子蒙住脸,在静谧的黑暗中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段时间许肆从客厅走进来,关掉房间的灯后将房门带拢。

    昨天往年还能感受到许肆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这次许肆上床时他屏住呼吸去努力感受却无法在脑海中模拟出许肆的动作。

    他躺在窗户这一侧,许肆则是靠着衣柜那边,中间隔着的距离足以塞一个横躺的他。

    可他和许肆之间隔着的距离像个不断扩张的黑洞,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转过身像个蝼蚁般爬向对他有巨大诱惑的蜜糖。

    他还是想要靠近许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戒掉许肆?

    如果他再也无法遇见许肆,他有自信可以说服自己遏制欲望,不再幻想。可许肆就在他身后,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尽管隔着些距离,却也是这么多年他离许肆最近的时候。

    窗帘留了一条缝隙,房间墙壁上还有微弱的灯光。夜色尚浅,往年却觉得夜快结束了。

    许肆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个晚上就过去了,明天他们会说话吗?

    十天。他和许肆的约定只有十天,明天是第三天。

    他还剩多少时间可以像现在这样真实地靠近许肆?

    他不甘心。

    和许肆这十天的每分每秒,他都恨不得掰成两半、不,十几瓣用,怎么舍得现在浪费掉——

    还剩八天。

    只有八天。

    他动了动身子,变成平躺的姿势。头顶上那顶做工精细的吊灯此刻黯淡着,但仍旧借着微弱的光展现出自己的独特。

    那顶吊灯突然说话:“你看我干什么?”

    往年拧眉:我看你怎么了,你挂在这不就是让人看的?

    吊灯扭扭身子:“那许肆躺在床上是让人睡的吗?”

    往年:你说的什么屁话,弱智。

    吊灯闪过一丝光亮,跟翻个白眼似的:“胆小鬼,有本事做你想做的,光看着我算什么男人。”

    胆小鬼?

    吊灯都能骂他是胆小鬼?

    他才不是什么胆小鬼。

    往年隔空给了吊灯一巴掌,而后在心里默念:项往年不是胆小鬼、项往年不是胆小鬼、项往年不是胆小鬼。

    他又翻了个身子看着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许肆的背影,突然开口打破沉静。

    “胆小鬼,你睡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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