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工作也太清闲了点吧。” 一连几天都无所事事,不是在看雪就是在看雪,于奕清都快在殿门前闲的长出蘑菇来了,在这宫殿中除她外的御前侍卫她认为都是哑巴来着,和他们聊天一句话都回复不超过五个字,无趣太无趣了,她要憋死了,没想到这偌大的宫殿能与她聊天的只有皇上一人,她抓着机会就进殿和皇上聊天,还有个原因就是可以不用在外面吹冷风了,虽然她这种行为和摸鱼没什么区别,但怎么不算她尽职尽责呢,人就在眼前,出了事她第一时间就可以发现嘛。
几天下来,皇上都习惯了她的存在,让她一来任职直接进殿就好,不必挖空心思找理由,他在宫中也无聊,事务现大多都交由肖峒希来打理了,他也乐得清闲,缺个聊天的伴。于奕清见心思被戳穿了,也就大方进出了。一来二去,就和皇上混熟了,也成功完成了徐瑾的需求,趁一次与皇上一同用膳的机会举荐了徐瑾这位“能力超群”的药师来为皇上做药膳调养身体,虽然都是无用功,但也聊胜于无,皇上还恢复了点精气神,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让于奕清带着他出去逛逛。
“哟,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还带东西呢,怪不好意思的。”肖峒希带来了个食盒过来给她,量太子殿下的手笔,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是万宴阁的点心。
“想不到你还记得。”于奕清将食盒从肖峒希手中接过放在了庭院的石桌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就开始吃。
“可怜你没有休沐,得时时看着父皇。”
这怪谁你心里没数吗!趁于奕清还没发飙,肖峒希立马转移话题。
“父皇怎么样了?”
“刚睡。”
“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肖峒希见于奕清津津有味地吃,看着非常有食欲,他不喜甜食,但也好奇这究竟有多好吃让于奕清如此喜爱。
在于奕清想刀人的目光中,他拿了一块品尝,糕体口感绵密,清甜软糯,即使肖峒希不喜甜,也不由得给出了极高的评价,“难怪你喜欢吃,这万宴阁的点心确实不错,名不虚传,可惜太难买了不然多买几份让你尝个够也无妨。”
于奕清哼哼了两声,骄傲地昂起头:“那是,万宴阁的这点心可是我亲选的...”
“你亲选?”
“对啊,亲选公认的好吃,镖行的人都很喜欢。”
“这样啊...”
见肖峒希并没有起疑,于奕清舒了一口气,艾玛,差点说漏嘴。
肖峒希与于奕清又唠了会,于奕清便把点心吃得一干二净,肖峒希见于奕清吃完,不怀好意道:“想必于侍卫知道这点心难得,吃了我的点心,晚上就辛苦于侍卫多加会班吧。”
于奕清:“......?”有偿加班?这不是你给我的欠礼吗?
肖峒希没等来于奕清的回答倒是收到了于奕清砸来的点心盘子,幸好躲得快,转身接住了飞盘,带着盘子飞快地溜走了。
窗外,月影遍地,寒风拍打着墙头探出的红梅,黑沉沉的夜笼罩着大地。
守在殿前的侍卫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一个黑影出现在宫殿之上,与夜色融为一体,细细观察着四下的情况,“唰”的一下出现在殿前,守夜的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出声向他人示警,便已永远地倒下。
“咔叽”殿门被推开层层窗帘后的皇帝正在沉睡,随着刺客的一步步靠近,能感受到的皇帝的呼吸声越来越强,刺客拿着银刃的手也随之更加兴奋颤抖,在刺客手起刀落打算解决皇帝之时,一柄飞刀击中了刺客手中的银刃,强大的冲击力令银刃被击飞了老远,刺客受到了惊吓,连忙看向飞刀来的方向,只见于奕清悠闲地坐在窗台上,把玩着手中的飞刀。
“我在这都还有人妄想收了皇帝的命,你们这些人未必太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见刺客转身想要去捡掉落地上的银刃逃离,于奕清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立马欺身靠近了刺客,挡在了银刃之前,一剑朝刺客劈下,刺客没有利刃在手格挡也丝毫不慌,只见刺客迅速闪身,轮动右臂抓住了她拿剑的手腕,随后利用灵活的身法闪身到了于奕清的后面捡起了银刃,她小瞧对手了,不过刺客并没有和她多纠缠的念头,拿到刀就往门外跑,立刻冲了出去,动静太大引起了门外侍卫的注意,瞬间都炸了,忙呼唤起周边的侍卫警戒,一同进殿护驾。
于奕清并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还是追了上去,这次刺客有刀了,直接便与于奕清对上。刺客手中虽只是一把短小银刃,但在她手上却像是活了一般,在与她对峙时来回反转,一招一式,精美绝伦,毫无破绽。
“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都是练不出来的。”于奕清心道,看来这次遇上对手了,“就是内力有些不足,我一用力就握不稳刀。”这就是她的弱点!
“出什么事了?”皇帝被外面的动静惊醒,问着围在他周围的侍卫。
“有刺客妄想残害皇上,但皇上不必担心,于侍卫已经追出去了,应该再过一会儿就...”
“砰”的一声,殿门再度被打开,于奕清站在殿门口,左边的手臂血凌凌地全是血,不过她并没有带回刺客。
“皇上赎罪,属下无能没能带回刺客,被他给跑了。”于奕清躬身请罪,其他侍卫见于奕清请罪也都跟着请罪,毕竟今晚上不是于奕清值班,出了事是他们的失职,幸好于奕清出手制止,要是今晚皇上出事,他们明天脑袋就得搬家。
“无事,既然已经结束就都散了吧。太医给于侍卫疗伤。”出乎意料,皇帝并没有给任何人降罪。古来帝王都是爱命的,更别说是命不久矣的皇帝,更应该珍惜余下的时光,可他好像并不在乎。
众人如蒙大赦,立马屁颠屁颠地都离开了,只徒留于奕清还站在原地,她没有让太医给她处理伤口,将其赶走了,说她一会自己处理。
“还有什么事吗?”
于奕清纠结了一会,想到底要不要问,还是说出了口:“你当时说的那个“她”,是皇后吗?”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于奕清自知失言,连忙请罪。
“是。”
于奕清不解,为什么皇后和皇上看起来很恩爱,每天都会来看他,为什么会想来杀他呢?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个刺客,她的刀法很厉害,一看就老练,但内力不足,使不上劲的刀就算技巧再厉害也没有了杀伤力,这让我想起了当时看到的皇后手腕上的那个疤痕。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抓到了刺客的手腕看到了手腕上的疤,也挨了她一刀,你说“她”恨你,是因为这个事吗?是你干的?”
皇上并没有回答与否,他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与苦涩,“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她是来报复我的,没想到却害你受了伤,对不住了,今晚辛苦,去休息吧。”见皇上下了逐客令于奕清也没有再追问,识趣地退下了,但在临走前还是问了皇上一句:“你对她...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夜晚的雪下得很大,寒风呼啸而过,吟唱着冬夜的颂歌,于奕清形单影只地走在回东宫的宫道上,大雪很快将她的身形给遮盖,一层层厚厚的雪挤压在于奕清肩头,但她并没有去理会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冬夜的低温已经将她流的血凝固,她就这么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漆黑又看不见尽头的宫道中。
一把伞在于奕清经过拐角处时出现,是肖峒希,见于奕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了?被吓到了?这么失神,手臂还给伤到了。”肖峒希又将伞往于奕清那边递了递,抬手拍去了堆在于奕清肩头上的雪。
“我...我不明白。”于奕清不停地摇着头,脑海里思绪纷乱如麻,“为什么皇上明明很爱皇后还要这么做,为什么皇后明知他命不久矣还要冒危险去杀他,为什么明明恨他还要在人前装出一副相敬如宾给别人看,为什么不直接离开呢?”越说到后面,于奕清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成了自己在小声嘟囔,但站在她一旁的肖峒希却听得一清二楚,但却并没有回答她,拉着她向东宫走去。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问当事人呢?”
“你父皇不愿意告诉我。”
“那何不去问问母后呢?她和你一样同出江湖,你也是江湖人,你也看出来了,她对你有自然的好感,如果是你的话,我想她会的。”
于奕清点点头,接受了肖峒希的提议,“你是不是也多少知道些你父母的事?”
“我就算再傻,这么多年了也多少可以看出来我父皇和母后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世人所传唱的那般美好,因为世人不知道,在我母后被我父皇接入宫之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子,就和你一样。”肖峒希借着伞面挡下的阴影,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和我一样?”于奕清稍微沉思了一会,“那么按时间推算下来的话,如果我没记错,上一届丹侠榜就有一位奇女子,也是当时唯一一位进入前十的女人,不过后来好像听说是来探剑寒宗旧友时看上了一位梁瑶的男子,并与他私定终身,后来就销声匿迹,再也没在江湖上听过她了,好像是叫...是叫...”什么来着?
“齐丹凝。”
“对,就是她,齐大侠,当时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因其孤身进入魔界营救一个被拐的孩儿,还以凡人之躯斩断了当时镇守此地的魔族大将的胳膊,后来还带着孩子全身而退了,她就因此威名江湖,一战成名,多么厉害的人啊...”于奕清越说越兴奋,因为只会出现在话本中的内容映射到了现实,谁不会为之钦佩呢?但脑海中又一闪而过了齐丹凝手腕上的刀痕,又无不为之惋惜,“可惜了,再也握不稳刀了...”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你觉得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你不懂?”从刚刚肖峒希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如果于奕清真活了两百多年,按理来说这些人世间的情感应该看淡了才是,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而疑惑呢?肖峒希没有头绪,他对于奕清本身知道得还是太少了,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很奇怪吗?我又没有谈过恋爱结过婚,不知道这种情感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于奕清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肖峒希控制不住地想笑,但也还是附和她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也没有谈过恋爱结过婚,所以我也不大清楚呢。”
“我感觉你在笑话我。”于奕清不好气道。
“有吗?”
“没有吗?”于奕清和肖峒希大眼瞪小眼,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走了一路。
最后还是肖峒希败下阵来,答应给一把他新得到的好匕首,这事才算翻篇。
看着于奕清一脸得意的神情,肖峒希忽然觉得这位丹侠榜第二的剑客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