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春,逍遥城的古蔺楼算是开张了,炮竹一声声响起,楼前幕帘被店人拉开,源源不断的人客进入楼内。
古蔺楼里的人手本应是想着是够的,但由着未料到第一日开张的人客之多,现在倒有些兼顾不瑕。
与此同时,古蔺楼对面的月来客栈中,地字号房内的苏家人正在商议。
苏琛先是开口:“当初帝王许我们以流放之名暂住逍遥城内,待他清理完毕洛京城的瓒污世家后,时日长了,便会接我们苏家回去。还与我独言,当年小七失踪之后许会在此地,怀远,你说这是何意?”
被提到的苏怀远吓得一激灵,干净利落地把方才手中摆弄的孔明锁用法力存贮到了自创虚幻空间,“父亲,那皇帝说的您也信啊?姑母一事令我们苏家痛彻心扉,可他却如往日一般,想来也不甚在意姑母吧。”
身旁的苏星漾比苏怀远年长不少,提醒道:“怀远慎言,不说那件事在苏家乃是禁忌,在整个天离每个人都是闭口不提。”
苏怀远正是少年心性,撇嘴道:“可世人并未知晓姑母一事的真相,我们畏缩了没有昭告天下,姑母也会很失望罢。”
苏琛怒瞪苏怀远,用灵力强行封住他的嘴:“闭嘴怀远,我们何尝不会心痛?以后莫要再提她之事。”
苏怀远平日习的功法也不是白学的,立马冲开了那随手一封的禁制,“父亲,就因为您是我父亲,这些年我都未曾怀疑过您,可为何你一直不说出真相?幼时姑母待我们甚好,为何如此对她?”
苏琛头一痛,以灵力再施阵,并加固了阵法力量,禁锢住苏怀远,起身出去散心,快要离开厢房之时,回头道:“星漾,你多劝劝他,别一直探究那件事,我出去散散心。”
逍遥城一处不为人知之地,有着一墓碑。
一男子跪在墓碑前,无声落泪。
“辛夷,这些年来世人面前,我都未曾有作解释,你可怪我?”
“当初你说你要追求所谓的幸福,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亲自来提亲,我们便也同意你入宫,可你又如何会死?”
“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只盼你能助我找到她。”
回答他的不是女子的声音,而是断断续续雨滴声。
到了这富饶之城,常人本该惊喜若狂,却有一人以泪洗面。
苏琛回了月来客栈,面色已然不若常人,苍白无力,虽极力掩饰,但眼眶之红润骗不得人。
——*
“我不同意你外出游历。”姬原卿幽幽道。
景梨棠发疑,“为何?以前您可从未管过我自由,况且徒儿只是出去多加历练,再替自己寻些宝物护身罢了。“
姬原卿从手中变幻出一把弓与一只囊袋,“这算是为师赠予你的神宝,凌波阳弓和流月锦囊。”
递给景梨棠后,他缓缓解释原因:“你是修炼修傻了吧,两年前我特意带你去妙机门卜运,那副掌门说的话你忘了?为师在外可是常常夸你安世默识呢。”
妙机门卜运说实话景梨棠她是不太信的,若世间真有人能料到后果,岂不是早就被神遣灭了?
“徒儿自认从六岁启智起,从未忘却任何事。只是妙机门徒儿是有些信不过的,便未放在心上。”
姬原卿弹了弹她的脑门,“棠儿,妙机门普通弟子可以不信,可那是刘镜,若不是凭着年轻时有些交情,他才不会给你卜运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懂吗?”
景梨棠揉了揉额间,叹气道:“师傅,两年前我修为才不过初一承,副掌门是按我当时来推测,定是没有想到我的修炼速度,想我躲不过那血光之灾。”
“可我如今已九承巅峰,这次是为突破瓶颈,抵达仙境,为母报仇。即是如此,那躲不过的灾祸,与其在师傅庇佑下度过,倒不如提前适应着杀繆之事,也好此后不优柔寡断。”
姬原卿不似刚才顽皮之色,带着一丝忧虑应道:“你意已决,为师也不好多加阻拦,小心行事,不可轻信他人。还有好好使用那两件珍宝,要不是天赋不合,为师就予自己用了。”到了最后几句,姬原卿又恢复与往常一般的活泼。
景梨棠微微一笑道:“好,师傅放心吧,待我复完仇定会给师傅养老!”
她早将弓放置锦囊内,起身拿着一把通体似琉璃的剑,缓缓推开门,“师傅,希望下次再见面之时,我已到达仙境。”
直至景梨棠灵气散去后,姬原卿周围出现一人,魔气四流。
“我说,你就这么狠心让她独自面对?你是不是嫉妒景梨棠年少九承,所以眼睁睁看着她英才陨落?”散发魔气的那人问道。
“不,我相信棠儿会有别的机遇的,再者我也护不了她一辈子,她也在等我呢。”
“天下痴情者何觅得?那位天资聪颖又早早踏上了修神之路,道乃是无情。”
“无情道何时出了位神?证明她无法做到抛弃我,公平且正义地成神。”
“我现在有些怀疑了,景梨棠是你教出来的?她专心于复仇而不断修炼,各方面皆是一等优秀的,她虽性子傲娇,但我觉着此生绝计不会动情,复完仇她可能在九幽宗全心修炼,直至成神。”
“凭着我教她十余年,那般心性,要是谁伤了她的爱人必将被碎尸万段。况且当年还有情卦未卜,我不信她会在复仇之路动心,但世事无常,说不着棠儿会遇到呢?”
“千万别了,她还是像我一样自由自在罢,若是同你一般跌落境界,那她可能这年岁承受不住压力,神心破碎怎么办?”
“笑话,我即便是跌落如今也有化灵四拾,再者为何她天生会有神心你不知吗?她比你想象的要坚韧许多,或许棠儿说的挺对,对于她来说是历练的好时机。”
那道魔气像是无奈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