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是夜,夜风微凉,月朗清风。京外驿站,灯烛通明。

    沈朝懿放下了手中的话本,脸上写满了娇色。她方才发现这话本时还觉庆幸,这漫漫长夜好歹没那么无趣,可谁又能够料到,这话本里面竟有乾坤。

    她现在虽已成婚四年且育有一个孩子,可心理上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初看到这样露骨的话本,实在是有些尴尬的,不知觉中身上也起了一层汗。

    “翠竹,殿下还在处理政事吗?”

    翠竹是沈朝懿此次出行随身带的侍女,她却对她没什么映象,想来应是在与蔺竹闲成婚后才提拔上来的,但应该也算颇得她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带她出京。

    翠竹正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听见沈朝懿的声音,便加快了些步伐,推开门走进内间,“刚刚广白来传话,说殿下还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完,让您早点休息。”

    翠竹说得颇有些不确定的意味,往常殿下哪怕政事再忙,忙到很晚也必然会回来陪太子妃,今日这一出,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生怕太子妃听了生气,开口前硬是酝酿了许久。但现在看太子妃脸上的表情,怎么好似不仅没有半点恼怒,居然还有些庆幸的意味。定是她看错了眼。

    沈朝懿原本还担心呢,他俩如今的身份,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得住在一起,这回蔺竹闲去处理政事,倒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嗯,本宫知晓了。”

    “那翠竹服侍您先洗漱就寝?”

    沈朝懿微微颔首。

    沈朝懿躺在温热的木桶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然而,当她无意间碰到胸下那处残存的印迹时,脸颊上还是不禁泛起了一抹羞赧的红晕。

    不难猜测,他们的夫妻生活定然十分和谐。可那般风光霁月的蔺竹闲怎会做出这般让人难以言说的事情?

    无论是她还在青州时,还是她随父亲搬回京城,蔺竹闲的传闻她都听得不再少数。母亲是大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舅舅是百年望族琅琊王氏现任的家主,自出生起便是大晟的太子,天潢贵胄形容他都显得浅薄了三分。

    更不要说他那两岁识字,三岁读文,四岁成诗,五岁成章的才华,简直是天赋异禀。说句题外话,以他这样的天赋,就算不是皇室嫡子,也能靠自己拼得一个内阁首辅的成就。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就不缺人喜欢,可他偏偏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冷漠。情爱于他而言,不过点缀,可有可无。

    她实在是想象不到,像他这样冷淡如水的人,怎么会……

    “算了……”

    沈朝懿叹了口气,面不改色地将翠竹准备好的睡衫拿了过来。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她依旧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件睡衫设计的极为精妙,轻薄如蝉翼,几乎可以说是透明的。轻轻覆在身上,仿佛只是晨雾中的一抹幻影。细腻的质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若隐若现地透露出肌肤的诱人曲线,每一寸轻纱都似乎在挑逗着视线,引人万般遐想。

    要知道她连看话本都没见过这么露骨的衣服,更不要说是自己穿了。她属实是不敢相信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时代进步得太快,她严重落伍了?

    最后,还是沈朝懿让翠竹重新找了一套较为保守一点的睡衫,才成功从木桶中出来。整个过程,可堪惊险。

    而坐在另一个房间的蔺竹闲,心中也并不平静。

    蔺竹闲放下了从京中传来的奏章,在闪烁的烛光下默默地思考着这荒唐的一切。他是疯了不成,怎么会和沈朝懿那个女人成了婚,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那是永和五年的乞巧节,月色如今夜一般醉人,银辉倾洒在人声沸腾的街市上,为这座繁华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面纱。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摊位和花灯将街道点缀地如梦如幻。

    看着这样热闹的街景,他虽不理解为何人们总是热衷于这样的狂欢,但还是为了不打扰到百姓的这一份安详。在抓捕刑狱潜逃犯人的时候,他特地给手下的人下了命令,这次抓捕尽量不要干扰到百姓。为此,他自己也难得换上了自己从不曾穿的绯色便装,脸上也随风俗,戴上了一只面具。

    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时刻留意着四周,只待时机一到便将疑犯缉拿归案。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四周时,一只女子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那女子同样戴着面具,是一只灵动的狐狸形象。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可面具上眼眸闪烁着聪慧的光芒。

    他起初以为这是潜伏在暗中准备刺杀他的刺客,正欲出手,女子就眨了眨她清透漂亮的眸子,“你去哪里啦?怎么去的那么久,让我平白担心?”

    女子声音清软,语气中带了些娇嗔,像是江南最缠绵的风,透着股清甜。

    他见过的奸细、犯人不再少数,从刚刚诸多细节中,他已经可以肯定,她显然是将他误认作了其他人。

    他思索了片刻,刚欲开口解释,却不知是何处出现了漏洞竟惊扰了那名疑犯,他竟不顾一切地手持匕首向着他们猛扑过来。

    一时之间,他来不及思考,只能一把揽住女子的腰肢,将她朝怀里一带,避开那名疑犯的刀子。女子惊呼一声,却也忘了反应,也顺从着被他抱入了怀中。

    好在他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即刻便反应了过来,纷纷围拢起来,将那名疑犯擒拿住。

    女子轻轻推开了他的手,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从他怀里退了出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应是发现了他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倒是省得他还要解释一番。

    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的双手攥在一起,看着她这番局促的模样,他到觉得还是方才那番娇嗔要显得更加生动些。

    他难得发一回善心,方欲开口宽慰,让她不用害怕。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却是先传了过来。

    “明月!明月……”

    从声音看,竟是他那嫡系的好似看淡一切的表弟。

    宋祈佑快步向前,根本顾不得其他,直到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宋祈佑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仔细检查着她身上与没有受伤的痕迹,眼里是无尽的疼惜与后怕。

    沈朝懿抬头望向宋祈佑,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声音中带着些哽咽,“我没事,只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看着面前情深意切的两人,他虽然早就听姨母提起,说是他这位表弟不知怎么的,有一日突然回家就直接跪下声称要娶妻。

    若是其他人还好,可他要娶的居然是一个从五品大理正的女儿。并非他看不起,只是按照他姨母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想着或许只是宋祈佑三分钟热度,一时被迷住了心窍,可如今见着了,又好似不是那番情况。他的这位好表弟,好像的确对这女子动了真心,他不得不多瞧了一眼表弟身边的人,想必手段了得。

    沈朝懿情绪缓了缓,意识到什么,“祈佑哥哥,此番多亏了这位大人救的我。”

    宋祈佑听到了沈朝懿的声音,方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人,可他的一句“表哥”,到好像是惊到了她。

    他心中轻呵一声,“祈佑哥哥”,既然已经敢攀高枝了,怎么还会怕他不成。

    思绪慢慢回笼,蔺竹闲的确没有想到沈朝懿最后居然真的攀上了高枝,只是那高枝不是他的好表弟宋祈佑,而是他。

    蔺竹闲此时已经全然无心再继续看奏章,抬头看向了正在打盹的广白,轻咳了一声。

    广白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立刻道“殿下。”

    “肃王世子……”

    广白睁大了眼睛,殿下今日竟然主动提起了那人,要知道自从殿下和娘娘在一起后,那位就自请离京了,殿下也从未提及过。

    毕竟兄弟两人共抢一女,放到平民百姓家里都能成为他人的饭后谈资,更不要说是放到皇家。

    好在广白跟随蔺竹闲年份也不短,知道分寸,徐徐道“世子殿下自您和娘娘成婚后就自请外放离京了,现任冀州知州,于政事上做得到还算是出彩。”

    “嗯。”蔺竹闲想了想,也是,他们的关系,他的确不适宜留在京中,“她休息了吗?”

    聪明的广白立刻就意会到了蔺竹闲在问什么,“刚刚已经去传过话了,说殿下让娘娘不必等,早些休息。想来,现在这个时辰,娘娘应已休息了。”

    空气凝住了一阵,广白立即反应过来,“殿下可要就寝了?”

    蔺竹闲回到房间时,房中的灯盏还亮着一盏,他起初还以为沈朝懿是在等他,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他才察觉,这或许又是她另外一个习惯。

    他缓缓走到床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朝懿的身上。

    月光透过窗柩的缝隙,用柔和的笔触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她的肩膀轻柔地下垂,宛如细腻的瓷器,腰部微微收紧,线条流畅而优雅,宛如一束柔软的花束,在静谧的夜色中等待人的采撷。

    从蔺竹闲见沈朝懿的第一眼,他就明白她是极美的。弯弯如柳的眉,细长而柔美,虽然此刻她的眼眸紧闭,但他依旧记得她双眸的明亮。而她的唇瓣,宛如初绽的花瓣,粉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蔺竹闲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沈朝懿的睡颜,当触碰到那份柔软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竟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摩挲,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

    从蔺竹闲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其实沈朝懿就已经醒了,她原本想着只要她睡着了,那么尴尬怎么也轮不到她。可谁能告诉她,现在蔺竹闲究竟在做什么?

    让她现在睁开眼质问他那还不如让她现在就去死呢,可他不会接下来还想做点其他事情吧!

    沈朝懿纠结极了,幸好不待她下一步动作,蔺竹闲就停住了他手上的动作。

    只是,她怎么觉得接下来更加煎熬了。一具温热的身躯就躺在了她的身侧,让她想忽视都没有办法。

    她微微侧过身,想要通过这样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

    “呵……”蔺竹闲轻笑了一声,沈朝懿读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

    直到,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慢慢地圈紧,臂上突起的肌肉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腰身,箍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朝懿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听到自己的声音,沈朝懿的脸顿时红了,她怎么会发出这种让人,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殿下……”她的话有些被卡在喉咙里,他怎么可以……

    “明月儿,该叫孤什么?”

    他环着她腰的那只手微松,拇指沿着腰侧缓缓滑动,如同正在品鉴一匹上好的丝绸。

    “檀郎——”沈朝懿喊的有些急切,蔺竹闲倒是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小臂力道微松,又重新环抱住了她。只是少了些细微的动作,她心上终是一松。

    “睡吧。”

    感受着蔺竹闲掌心的滚烫,还有耳后似有似无的呼吸,沈朝懿只觉心跳得好快。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可于她而言,他们其实并不熟络,她原本应该抗拒这些亲密的,可不知为什么,随着他的靠近,她竟然觉得心中变得难得的宁静,好似这一切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她竟然就在蔺竹闲的怀里熟睡了过去。

    蔺竹闲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从他看见沈朝懿微颤的睫毛时,他就知道了她在装睡。

    他也不知自己刚刚究竟中了什么魔,竟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对自己如此生疏,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呀!

    于是他故意逼她醒来,直到听到她的那一声“檀郎”,他方才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晕染的夜色里,蔺竹闲一直看着沈朝懿的背影,一阵懊恼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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