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们小时候喜欢串亲戚吗

    开篇之前，做个调研，咱就说80后的小伙伴们，你们小时候爱串亲戚吗？

    小时候的王大拿，那是喜欢的不得了，毫不夸张的说，她的假期基本都是在亲戚家中度过的。

    小时候长假期有寒暑假及麦假，短假期则是过年及每个周末，那时候还没有法定节假日一说，所以假期也并不太多。现在和以前不同在于少了麦假，多了很多法定节假日。

    王大拿就在各个短暂的假期及长假期之间完成了串亲戚的任务。短则一天，长则数周，只要不是呆在自己家，呆谁家都很开心。

    多年之后，王大拿有了闺女王小沫，小沫同学完美的继承了她妈爱串亲戚的基因，因为她妈王大拿只有王小样一个弟弟，而且长大后的王小样、退休后的段老师，都和王大拿住在同一个小区。

    也就是说，王小沫的姥姥、舅舅都住的近在咫尺，她又没有多余的姑姑、姨妈之类的亲戚，所以小沫同学住亲戚的愿望总是不能实现的很圆满。

    小沫同学只好另辟蹊径，从小就喜欢呆邻居家或者朋友家，即使邻居没人搭理她，她和邻居家的狗都玩的很开心，唉，看着赖在邻居家的小沫同学，王大拿一边羞愧的捂脸，一边拖拽着小沫回家，脑子里还一直感叹遗传的力量真强大。

    说回王大拿串亲戚，在没有平板、没有手机且缺乏任何娱乐活动的小时候，串亲戚是王大拿和同龄小朋友都最喜欢走亲戚这一项活动，因为走动的频繁，所以亲戚之间的感情也变得异常浓烈。

    王大拿最喜欢住大表哥家，大表哥和段老师年龄相当，大表哥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他的父亲也就是王大拿的舅舅英年早逝，他的母亲因精神障碍而走失，下落不明。因为段老师和王大拿大表哥年龄相当，所以段老师和王大拿大表哥一起由王大拿姥姥带大。

    段老师至今还对小时候给王大拿表哥理发的事情津津乐道，据说是段老师看着她大侄子也就是王大拿大表哥的头发长了，非要给他理发，拿着碗扣到大表哥头上就开干，结果碗有豁口，大表哥的头发也被剪得参差不齐，段老师的原话是“剪得和狗啃的一样”。听到这个形容，王大拿不仅感慨段老师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就因为段老师有着和王大拿大表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两家走的也更近一些，王大拿从记事起就经常住在大表哥家，大表哥家有一双儿女，和王大拿年龄相当，相比于跟屁虫王小样，王大拿更喜欢和表哥家的一双儿女一起玩。

    大表哥家有一大片苹果园，感谢大表哥，让童年的王大拿实现了苹果自由。

    每年的中秋节之前是苹果丰收的季节。大表哥就开始套着马车走街串巷卖苹果，王大拿所在的村庄一定是他的第一站。

    这个时候，段老师则发挥了她天生具有的推销本事，从邻居到孩子家长再到村头大喇叭，由点及面，广而告之。

    段老师亲身示范式营销，现身说法式营销，大体说辞就是“没心眼的吃这苹果都能吃憨了，苹果香甜可口，吃完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放屁都没有刺啦音儿”。

    当然，说辞是我看完“新盖中盖”高钙片以及卖狗皮膏药的广告宣传之后杜撰的，但是那股推销的热情和当初卖苹果的段老师如出一辙。

    在营销还未成体系、未成套路的年代，段老师依靠她“卖狗皮膏药式”的营销，

    成功的将大表哥的苹果销售一空，每每销售一空，王大拿家则多了半拉袋子颜值不高或者有虫眼的苹果，段老师一般会连续几天做蒸苹果。

    以至于后来，王小样在技校学习厨艺，吹嘘最拿手的菜是“拔丝苹果”，结果展示的环节极其拉胯，没有拔丝成功，做出来的苹果带着一股“蒸苹果”的味道。

    段老师趁机插刀道“样啊，你这还整拔丝苹果，整的怪洋气，你说就你做的这味道，和我当初蒸苹果有啥区别，你要说你爱这口，妈给你蒸就好了，费那劲干啥？”

    当然，除了用来蒸的品相不好苹果，表哥也总会偷偷塞给段老师一兜又大又红的叫做“红香蕉”苹果，这些苹果会被段老师塞到柜子里，从秋天藏到冬天，等到整个柜子都弥漫着苹果香的时候，段老师则会拿出来分给王大拿和王小样。

    在那个大棚还未乱了四季的年代，冬天或者过年的时候吃上一口苹果，那就是莫大的享受了，所以，王大拿觉得那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苹果。

    对于苹果的喜爱，使得王大拿对表哥家的那片苹果园爱的深沉。而因为苹果园的存在，使得大表哥家位居王大拿最喜欢住亲戚排行榜榜首。

    不过，也因为去的频次太多，导致表嫂不把王大拿和王小样姐弟俩当亲戚了。王大拿和王小样俨然为大表哥家注了新的劳动力，和表嫂家的两个孩子一样去地里拾棉花，一样的喂鸡喂狗，一起去苹果园看苹果。

    本来王大拿住亲戚家是为了玩的尽兴，这一下不仅不能肆意的玩耍，反而还成了免费劳动力，想想还是挺郁闷的。再回头看看被指使着傻呵呵喂猪的王小样，只能更郁闷了。

    住亲戚，最难熬的是晚上。

    每到晚上，院子里的鸡开始纷纷飞到院子里的树上，选择在最高的树枝上栖息，表嫂也开始喊着两个孩子回屋睡觉，而王大拿和王小样则跟着姥姥回屋。躺在床上，王大拿那思乡之情就变得越发浓厚。

    不能宣之于口的想家的念头折磨着她，她就缠着姥姥讲故事，姥姥讲了一个又一个，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王大拿还在积极的和姥姥互动，姥姥说“咱们玩个游戏啊，比赛看谁不说话，谁说话就输了。”

    争争强好胜的王大拿严格的遵守着游戏规则，她眼睁睁的看着王小样和姥姥沉沉的睡去，她睡不着，但是也不能说话，因为她还想赢。也没人告诉她这个游戏要多久才能分出胜负。后来她恍惚意识到这个游戏都是个伪命题。

    小时候的村里因为经常有盗贼，所以村里的男人们轮流打更，也就是晚上值班。所以，王大拿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听到胡同里的脚步声，她就开始给自己上强度，脑补胡同里的脚步声是猫妖或者小时候她一哭段老师就吓唬她说“老猫来了”的那个老猫，想到这里，她吓得大气不敢出，缩在被窝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了。

    这么想来，在大表哥家的记忆应该还是快乐的吧。

    位列王大拿心中最不喜欢的亲戚榜首的则是二舅家。不喜欢二舅家的原因一是因为离家太远，一是因为二舅妈。

    二舅是亲戚里面条件最好的，也是唯一生活在城市里的楼房里的亲戚。因为二舅家的三个孩子都已经成年，所以二舅对于小小只的王大拿非常喜欢。

    每次去二舅家拜年，王大拿都会提前让段老师发誓加拉钩。发誓的内容是一定不要答应二舅让王大拿住下，段老师每次都埋汰王大拿“你以为你二舅多喜欢你，还非得要你住下”，边埋汰边信誓旦旦的承诺肯定不把王大拿留下。

    到了二舅家，二舅的第一句话通常都是“阅啊，这次来准备住几天啊？”

    王大拿回：“舅啊，作业没拿，不准备住了。”说完还向段老师投去求救的眼神，段老师此刻已经开心快乐的坐到麻将桌旁了，完全无视王大拿恳求的眼神。

    该话题一般到这就截止了，二舅也就不再多问了。等到一天结束，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二舅开始发力了“阅啊，住下吧，舅舅老喜欢你了。”

    段老师一看自己就闺女这么受人待见，忙不迭的说“住下吧，改天想回去了，妈妈来接你。”然后头也不回的、欢天喜地的登着三八大杠带着王小样回家了。

    据说，因为天气寒冷，路途太远，王小样还在路上尿了裤子。

    看着走远的段老师，王大拿欲哭无泪啊，这是亲妈吗？

    每当这时，二舅开始神补刀，看着王大拿站台阶目送段老师，二舅还用他那磁性的烟嗓喊着“那个小孩啊，走不了了吧，妈妈不要你了不。”说完拉着王大拿进屋，拿了一堆零食贿赂王大拿。

    其实，二舅真的很疼爱王大拿，王大拿也非常喜爱这个舅舅。但是，她真不喜欢二舅妈，因为舅妈太抠搜了。

    舅舅要上班，带王大拿的任务就给了舅妈。

    舅妈生性节俭，做饭还难吃。

    说是带着王大拿去逛街，结果不舍得坐公交车，华丽丽的遛了王大拿几里地，对于上小学一年级的王大拿来说，小短腿扑腾的眼花缭乱也追不上舅妈。

    但是为啥王大拿还坚持走呢，一是因为王大拿是个懂事包容的小朋友，不想让舅妈觉得自己不听话不懂事还矫情。二是舅妈许诺给她买一个超级大的红气球，就好像在拉磨的驴前面悬挂一根胡萝卜一样，买红气球的信念支撑了王大拿走完全程，但是最后舅妈也没买，唉言而无信的大人。

    另一个槽点则是舅妈的厨艺了。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舅妈做的麻汁豆角，豆角还是生的，王大拿吃进去就想吐，二舅妈说“不能吐，咽回去，豆角很贵的，我就觉得很好吃啊”。听到这里，王大拿又生生的往回咽，最终极限拉扯下，王大拿华丽丽的吐了。舅妈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此刻逢人就说王大拿太挑食，从此以后，麻汁豆角和舅妈成了王大拿的童年噩梦。

    最要命的是，每当王大拿说想家了，要回去的时候，二舅妈就会把她亘古不变的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草窝”来嘲笑王大拿。

    以至于每当王大拿从二舅家回家都像刑满释放，抑制不住冲动的想跑上去猛亲段老师一口，无奈王大拿是个含蓄的小朋友，而段老师也并没有对王大拿回来表示过多的热情，亲段老师这件事也就作罢。

    回头想想，王大拿曾经在大姨家、二舅家、姥姥家跨过年；曾经住在二舅家，被二舅家姐姐偷偷带到学校，又被藏到桌子下面；也曾经住在二姨家追着还珠格格，被二姨夫戏称王大拿是除了表姐之外的另一位千金；也曾经在串亲戚的路上，被对自己车技蜜汁自信的段老师从自行车上甩了出去，摔出了个前滚翻。

    童年串亲戚的记忆已经变成了零星的回忆，但是表姐送的新衣服、姥姥家夜晚飞上树枝的鸡、未曾得到的红气球、难吃的麻汁豆角都伴随着童年的王大拿留在了童年的回忆里。但是，而立之年的王大拿再回忆起来的时候，却觉得满满的全都是爱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