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琅城，盛华一中附近，茶多酚奶茶店。
裴清词的东西不算多，这一趟走得急，从梧城带来的，零零总总算下来也只塞了一个箱子。
店长带着他进了后门，话语里带了点歉意，“清词啊，不好意思，最近又新招了几个店员。”
“这是昨天给你收下来的房间，不算大，但也敞亮。”
裴清词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入目是一个差不多十平方的卧室，正对着门的是一个小窗户，白底小雏菊窗帘从中间向两边被拉开。
上午的阳光被玻璃阻隔，细碎地从上往下投射进来，微渺的尘埃在光斑中跃动。
窗户下面是一个白色的写字桌，桌上的淡黄色瓷瓶里插了几朵白色的文殊兰，花瓣长而尖细，一朵有六瓣左右。
花瓣之间很分散，每一瓣从中间向外绽放。
桌子面前是一把白色带靠背的椅子，左边和墙紧挨着的是张长方形的木板床，右边和墙紧挨着的是个白色衣柜。
“谢谢。”
已经比预期好很多了，小而温馨。
裴清词打开行李箱收拾，拿出一个棕色的毛绒公仔递给店长，“抽奖送的，喏。”
店长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惊喜地拿过小熊公仔，“谢谢你呀。“
转过身往外走就开始框框打字。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金主爸爸，姜老板姜老板！最近不是奶茶店缺人嘛，然后你让我看着招人来着，我就在网上发了招聘信息，然后您猜怎么着？］
大概五分钟左右，店长手机震动一声。
Z：［不猜。］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哈哈哈哈哈哈～｛猫猫捶桌狂笑jpg.｝我一眼就相中了长得无敌爆炸好看的美少年！右眼眼尾还有一颗红痣！完美戳中我xp！撕漫男走进现实懂吗！］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而且他好乖啊，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还给我送了个小熊公仔！］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他还专门说那是抽奖送的，怕我不收，他可能不太懂大牌，可我一眼就看见那个藏在熊耳朵后面的logo！贼拉贵好吗，那一小个要有两千多的］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猫猫哭泣jpg.｝］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我看他穿的很朴素，还来奶茶店兼职，就因为这份工作，一个贫穷宝宝为了我一个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也太善良了吧！］
店长还在一顿输出，对面坐在桌子前刷题的少年看着“对面正在输入……”，揉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没忍住出声打断。
Z：语音.
［……姜！在！水！你先闭嘴！］
“对面正在输入……”一下子消失。
店长心慌慌地删除了正要发送的内容，手机又响了几下。
Z：［你闹着要当个挂名店长，我同意了，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嗯？］
Z：［下面，小水同学，我问，你答。］
Z：［找的未成年？多少岁？］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emm……那啥，十七岁……］
Z：［行李箱？你把人家安排到哪间屋子了？我可不记得奶茶店后面有客卧，就我和你各一间主卧。］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反正，我亲爱的兄长大人，你也不经常去书房嘛，我就……小小改造了一下］
Z：［兼职？我当初不是说了，只招长工，不招短工吗］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可是……人家真的很可怜啊，我只是想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
Z：［合同签了？签了多久？］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一年。我让他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上班，不过他好像也是学生，应该是刚从梧城转学到琅城来着。］
*
裴清词从奶茶店出来，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帅哥，去哪儿？”
“机场。”裴清词扣上安全带，“谢谢。”
才刚刚坐下，舒缓的钢琴曲电话铃声响起，裴清词接听。
“嗯。都办好了。”
“……”
“验过了，他没怀疑。”
“……”
“帮我给老太太道个谢，我一切安好。”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以后几年……至少在真相大白之前，就别暗地里照顾我了。”
电话挂断。
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少年正侧眸看着车窗外景，露出来的皮肤莹白如雪，侧脸线条流畅利落，鸦羽轻颤。
好似振翅的黑色蝴蝶停留于粉白桃花之上。
脖颈修长白皙，浅浅的喉结微微凸起。
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明星似的。
车内空调散发着冷气，师傅打开车内音响，是路维希的钢琴曲《I do》。
正是刚刚裴清词的手机铃声。
师傅开口调侃，“小伙子，你也喜欢路维希的曲子啊。”
“我女儿天天念叨啊，一口一个老公。”
“我不懂什么艺术，但那个小伙子和你差不多大，也是长得细皮嫩肉，好看的嘞。”
裴清词不自觉摩挲了下安全带，手下是略略粗糙的质感，“主要是他很优秀。”
“与外貌无关。”
钢琴曲升至高潮，少年似是陷入某种回忆，“才华横溢的人，永远无法轻易被污垢掩埋。”
待这首钢琴曲放完，自动跳到了下一首，时而激昂，时而舒缓。
裴清词查看已订的机票信息的间歇，分辨出这首曲子，是他受邀成为Y国皇家音乐协会终身会员那年，获得阿姆斯特丹音乐大奖的曲子。
是《Crystal》。
顺手搜了一下S市琅城——C市梧城的机票，果然没了。
“是是是。”师傅打转方向盘，“那小伙子弹得确实好听。”
几首曲子间打岔的功夫，机场到了，裴清词扫码付钱，下车。
机场内人群熙熙攘攘，一路上已经有无数男生女生偷拍了，甚至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还要频频往后看。
手挽着手的女生手另一只手捂着嘴，看一眼又低头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低下头又没忍住抬眼偷看。
周而复始。
裴清词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拿出口罩帽子，边走边带。
行李箱在大理石地板上滑过，“骨碌碌”地响。
安检处。
安检员小姐姐身穿黑色制服，拿着金属探测仪。
当扫到腰间时，探测仪发出“滴滴”的响声。
小姐姐笑着问，“有电子产品吗？”
“有。”
“在哪儿？”
“……”
裴清词回神，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帽檐，“在家里。”
……扫到的地方，其实是个金属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