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梓月走入玄关,刚开大门就闻到鼻烟,她连眉毛都厌倦去皱了。
“别抽了。”她毫无笑意地从女人手中夺走香烟,一垂手腕把烟星掐灭在浸了水的烟灰缸里。
女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女儿沉默着把地板上的香烟一根根捡起来,饶有兴味地挑起眉尖,她画了妆。
“你在他面前也是这幅死人面孔吗?”
孟梓月僵硬了一下,香烟头未全熄的火烫了她的指尖,刺痛,她下意识松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女人笑得妖冶,不,或许是她想笑得妖冶,但其实只有诡异。
“...”孟梓月已经恢复了平静,她默不作声地重新捡起烟头,冷淡地说了一句。“不关你事。”
说完经直走向卫生间,把那六七个烟头一鼓脑倒进马桶,按压冲刷键的那刻她眼睛眨也没眨。
其实不应该是这种归宿的,可能会有堵塞下道的风险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好像烟臭就冲刷不干净一样。要是下水道污臭的水可以助燃就好了,孟梓月对着镜子冷笑了一声。
全都烧光。
“那我换一种问法,”女人追过来,挡住孟梓月的去路,蛇眼里泛出瑰红的光亮,“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一么一早?”
尾音逐渐凶狠。
孟梓月面上恐慌一闪而逝,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想再听女人后面的话,所以选择低下头。“晚饭吃完了自然就回来了,还能怎么。”
“你装什么?”女人尖锐地笑出声,长期抽烟把她的噪音熏得又粗又哑。如果说她的容貌是妖蛇。声音应该就是巨蟒的獠牙。
“你今晚不是和洛玄明回家了吗?他那么喜欢你,难道,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三十五岁的女人用蛇蝎般的嗓音捏出恶寒的娇声,“你不是去见他父母了吗?嗯?”
够了。
“我的香水不够好用吗?啊?!”
玄关在震动中似乎要炸裂,疯了。
假面舞会,带樱花香的女孩。如柔水般的男孩。
共享一首大海。
“听说这破学校有个人很厉害啊,好像有很大机遇能拿奖学金出国。”
她没涂胭脂,没描眼浅,只将香水掩作樱花,披了齐局短发。以幻想凝为唇红,饱满灰败的自我。
他们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她。
他也会喜欢。
可没想过硬币会掉落。六声叮当,少年如水的眼瞳。
坠海。
“我一直奇怪是什么香水,原来是樱花。”
“哪会有闲钱买香水啊。”
如果真的不是,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樱花,就好了。
“我想看看这个世界除去贫穷和愚蠢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什么,什么?你想考雅思不是为了钱吗?你想出国不是为了逃吗?你想作外交不是因为你虚荣吗?在说什么日本樱花和大海的鬼话?什么啊,什么啊?孟梓月。
你在说什么啊?
“外交很赚钱的。”
“将来你可一定要带我去外国,给我买四位数的裙子。孟梓月,你听到没?!”
活着只是为了自己。到底是谁想得这么美好?
可大海那么明亮,我们似乎真的可以live in sea and sun.
傻子。蠢货。白痴。你。孟梓月。
只要樱花香足够浓郁是不是就可以是真的?野营地也可以假作蝴蝶
做梦。
“可能是青春期吧,情绪波为很正常。”“我弟还从来没对我骂过脏话”
笑容,旁人,非我。
On and off. 若即若离,吗?不是完全的你,也不是完全的我。不安全。不,安,全。
“嗯...平装书太贵了。”
贵。如果我想要呢?
假面一点点崩盘,露出败絮其中的脏腑。
孤儿。贫穷。缺憾。未知。
香水味如此劣制。连同大海一起蹋陷。
女人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用污浊不堪的话语骂着那个曾经作过孟梓月父亲的“贱男人”。骂自己的女儿不识好歹,占着年轻美貌的及囊不好好利用,如果再让她回到十八岁。
“你能别再说了吗?”
女人愣了会后开始狂喊大哭。
“孟梓月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是你妈你妈!!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脸、声音、生命.全都是我给的!!是我的我的!!有脸有才有钱的男人你不赶紧给我嫁,是想让我下半辈子就二十块钱的二手衣服,抽伤嗓伤肺的劣烟,在四十平方米的破房子里老死丑死吗?!!”
“洛玄明他没有父母!他就是个孤儿!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没有地位!他家里只有一群泥也一样脏兮兮的小屁孩抱着他管他喊哥!”
她听见她的声音了。仗着十八岁的年轻比那个女人的更加刻薄尖利。到底是在说服谁。
你见过那个孤儿院院长吗?”
她笑起来,凄厉得简直惊悚。
“他还管她叫妈呢!反正洛玄明没家没钱没势,压根不是您想象的什么富贵人家有才的俊公子!您就死了那一百八十颗吧!”
对啊,他什么都没有,她孟梓月怎之可能稀罕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人?
野菅芒其实原本很美,只可惜它想作樱花,又作、不成樱花。
可为什么她一直在掉眼泪。是太气愤了吗?蓝色究竟是逃跑了。不管怎么in and out也没有用。玫瑰,蝴蝶。什么和什么。大海或樱花。
泡沫。
泡沫。
泡沫……
炸了,破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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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透了。
关于她喜欢他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