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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我父母死的时候。

    父亲躺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个很深的洞口,流出来的血渗入地毯。一只手臂落在一边,以一种极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锋利的长刀从后面没入母亲的胸膛,自胸口刺出,就像银蛇游走,溅出的鲜血如同瀑布般飞上墙壁,绘成艳丽的血色雨点。

    我的视野里充斥着红色,红色,红色。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母亲哀哀切切地朝我看了一眼,缓缓地倒了下去。她的嘴巴张张合合,那些破碎的音节最后汇成了一个词语:“快走。”

    那具渐渐流失了生命力的躯壳倒了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白天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

    父亲从外面带来了好吃的糕点,母亲柔声细语地教导我的课业。

    直到她灵巧转身,我僵硬的腿才像是被打开了开关,机械般摆动起来。

    我必须跑,跑出这个噩梦的景象。

    不敢回头,那个如幽灵般的白发女子就飘在我的身后,我能感到她的如影随形。

    月光洒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好像长到没有尽头。好不容易跑出了家的大门,跑过了家门口的大树,几只睡觉的鸟儿被我的脚步声惊起,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我喘着气,却看到我面前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浑身漆黑,只有肩膀上搭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身上延伸出白色的绷带,随着夜风飞舞。

    如果说身后的她是白色的幽灵,那眼前的男人就是黑色的死神。

    我停下脚步,那个男人手插着口袋,缓缓走近。

    不要,不要。

    我害怕地后退,看着他如鬼魅般接近,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不安。

    奇怪,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我为什么会这么恐惧?

    白色的幽灵闪现在男人的身后,但当那柄修长的刀刃即将刺穿男人的咽喉时,却像虚无的月光一样化作千万晶片消散了。

    如果不是看到她大开杀戒的样子,我恐怕会觉得那一幕很美吧。但是那时的我只能想到的,是可怕。

    那些晶片像是对我的警告,生命如此易碎,而眼前的男人没感觉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似的,停在了早已腿软的我面前。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抚上我的面颊。

    “要跟我走吗?”他的声音意外的年轻,听上去就像只大我几岁的青年男孩。

    “去哪?”我嗫嚅着。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我今后该去哪?

    “你想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吗?或者说,你想复仇吗?”

    “复仇?”我的心沉了下来。这个就像是巫婆手中的苹果,光是靠近就有让人安静的魔力。“我想要复仇。”

    如果这个男人连白色幽灵都奈何不了他,那他一定有能力教我打败她的办法。

    是啊,我要复仇,向那个白色的幽灵。

    来吧,这是我的决心。

    “害死你父母的,不是白雪夜叉。”男人的声音继续道。“她是你的父母留给你的异能,真正害死他们的,是因为他们作为间谍,触碰到了他们不该触碰的东西。杀手有着传播异常的能力,附身在了你的父亲身上,你母亲本来想把沾着病毒的手砍下来阻止蔓延,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她是来保护我的?”

    “你的父母注定死亡,而在那之前你的母亲以生命为代价让白雪夜叉阻断了那个异常值的传播。”

    什么。

    原来,她跟在我的身后是因为她要保护我吗?

    她出现在这个人背后也是因为怕他伤害我吗?

    我定定地看着男人,他接收到了我的眼神,翘起嘴角。“你在问我为什么知道吗?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帮助你去复仇。”

    “我可以帮你支配白雪夜叉,也可以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刺杀高手,你可以潜入对象的卧室,在他做着美梦的时候割开他的喉咙……怎么样,难道你不想让那些破坏你的美好的人收获他们应得的下场吗?”

    应得的下场?

    我的眼前闪出了母亲倒下时的场景,他她微微翕动的嘴唇,承载着她对我生的希望。

    那怎么能是我父母的下场呢?那些人就应该付出代价,付出破坏我的美好生活的巨大代价。他们毫无成本地夺走了我的正常生活,自己淫浸在事情顺利的喜悦里,任我一只雏鸟无力哀鸣。

    那天之后,我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白雪夜叉在训练下能够与我共鸣,渐渐地能受我的控制去伤害别人,当我每次拔出匕首和长刀一齐挥舞时我才能感到一点点的认同感。

    在我杀死了杀害我父母的政府官员后,这一点认同感也消失了。

    从大门到书房,全府上下整整35条人命,我冷静地站在血水里,刀尖还在不停地低落着血珠。

    后悔吗,寂寞吗,如果重来一次,这条路我还会选择吗?

    父母健在时邻居住着一对老夫妻,有时候我在门外玩耍,老太太会叫住我给我讲故事。每当她讲到自己儿子时,眼中总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但据我所知,她的儿子已经好久没回来看她了,而她的丈夫生了重病,由她日日夜夜地照顾。

    我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就问她的儿子不总来看她,老太太笑着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了。

    但我看到了她的眼神里闪过的寂寞。

    其实她的寂寞快要把她淹没。

    人真是嘴硬的生物啊,无数个夜晚里,我明明后悔到发疯,我看着在训练时无论多疼都不会颤抖的手,不受控制的抓着我自己的头发。

    也许我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许我不用背负只有仇恨的人生。

    但那是我选择的路。

    完成复仇后我依旧不知道去哪,只是待在□□完成首领下发的任务。

    鲜血,鲜血,鲜血。

    “三十五人斩”。

    我的刺杀技术炉火纯青,对象总是一刀毙命,我的体型也在逃跑上带给了我极大的便利。

    我的身体在复仇完就如同机械,灵魂也跟随仇人的灵魂飞走了。或者说我的灵魂其实一直被困在我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下徘徊,无法像有着双翅的鸟儿自由的飞出那层枷锁。

    为什么要杀人?

    杀这些人有什么用?

    我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父亲和母亲在看着我吗?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但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活着。

    这天,首领带回来了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他留着斜刘海,黑色的挑染就像跃动的水墨。

    他看见了我。

    “你是谁?”

    我是谁?

    我是孩子,我是杀手,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三十五人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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