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时分,繁星垂目。
密林间,青灰的岩羊彻底融入夜色。
它趴伏在树下,身旁蜷缩着沉沉睡去的少年。
四周一片静谧,唯有夜风轻拂草叶的细碎呢喃。
端的一幅和谐画卷。
“队长,还要继续监视下去吗?”远处的灌木丛中,有轻语低吟,“这看着可不像什么危险分子。”
“你的意思是这么大棵树是它自己想不开把自己给折了?”
“……”这猜测未免过于离谱了,青年实在接不上话,只能闭嘴。
“……”
“队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
青年正要接话,却觉察有什么东西从上方垂落到鬓边,顺着脖颈向下滑。
他打了个哆嗦,迅速出手把那东西抓住,扔了出去。
“?!”
“你把什么扔我……”被称作队长的金发男人伸手去摸头上的东西,冰冰的,滑滑的,还会动……
“!!!”
他也同样反应迅速地把那玩意儿丢出去,惊疑道:“哪来的蛇?”
见鬼,他在这山上守了快三年了,愣是没见过一条,今晚就突然冒出来了?
“队长,要不咱们回去吧?”
“一条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继续。”
“可……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金发的男人抬头,碧绿的眼眸恰好与如夜一般漆黑的双瞳对视。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
直至少年身侧的岩羊一蹄子将地上的蛇半截身子摁进土里,男人才站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开口:“晚上好?这位小先生。”
“……晚上好。”平兰挨着岩羊站定,对于眼前之人保持警惕。
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妄海峰了,对面两人的一身打扮虽然不曾见过,但可以明显看出是军服。
未知的地域、他国的军人。
难不成岩羊带着他直接翻过妄海峰,进了立瓦加兰加的领土?
这算不算偷渡?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转了个圈,最终还是开口询问:“请问这里是哪?”
“这里是立瓦加兰加的北维哈留山。”金发的男人瞥了眼一口啃下蛇脑袋的岩羊,“迷途的羔羊,这里可不是你们的久留之地。”
“抱歉,我是误入此地,并不知道回去的方向。”
“是吗?那可真是倒霉。”他和善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否信了,“我这里有些干粮和帐篷,需要的话等会儿可以送来,只是这山中最近进了个怪人,小先生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怪人?”
“是一个一身白袍的家伙,三个月前来到这山里,每日在山中徘徊,时不时还袭击过往的路人,我们追了他好久,反倒是被他耍得团团转。”他露出一副苦恼的神色,“白日里见森林中这么大动静,还以为又是他闹出来的事,便趁着夜里来查探。”
平兰回想起了白日里那转瞬即逝的一抹白,想来便是这位口中的怪人了。
“军中实在不方便留外人,你先在这等着,我们去将东西都搬来。”两人说着,转身离开了此地。
四周又一次寂静下来,茂盛的林木遮蔽外界一切的是非纷扰。
不多时,一应所需的事物确实被送了过来,来者正是之前那位金发队长身旁的人。
平兰这才注意到,对方生着与自己一样的黑发黑瞳。
黑发在迦勒星算不上罕见,纯血的立瓦加兰加人都是黑发蓝瞳。有着夜穹缀星的美貌。
可自己之外的黑发黑瞳之人,他也是生平第一次得见。
黑发的青年将手里的东西一一取下,又帮着将帐篷搭了起来。
寂静的夜晚在丛林中露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席地而坐,岩羊凑过来嗅了嗅青年的衣角,打了个响鼻,扭头走到了一旁。
青年轻笑一声,与平兰聊起了闲话。
他说他叫乌答,立瓦加兰加人,跟随着身为队长的法布尔来到北维哈留山驻守。
“翻过这座山就是络海的境域了,你孤身留在山里确实不安全。”乌答这样劝说着,“现在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天亮就尽早离开吧。”
这话合情合理,平兰亦是点头应下,但他现在清醒得很,实在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法布尔口中的那个怪人。
依着那位队长的描述,似乎是个如孤魂野鬼一般可怖的存在。
对此,乌答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见解:“那个白袍的家伙吗?其实也不用那么紧张,说不定他只是想看看你呢?”
“看我?”平兰不解。
“来历不可知的岩羊,在传闻中总是与那位地母有着解不开的联系,能够让它贴身相护的又是什么人呢?我想他应该也是对此颇感好奇吧?”他毫不避讳地开口,“那么你能告诉我吗?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那也只是传说而已。”平兰直觉有什么不对,可对方的话合情合理,最多只是有些过于直率了,“我原本在络海的妄海峰,意外被岩羊带到了这里,只想快点回去。”
“妄海峰?可真是个大胆的名字。”乌答应和了一句,便不再追问,点着了提灯,似乎是准备回去了。
这光在密林中如太阳一般夺目,将晦暗中遮掩的一切尽数暴露。
平兰注意到乌答的右耳遍布着狰狞的缝合痕迹,耳垂处更是残留着尚未干透的鲜红。
他迅速收回视线。
乌答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出声解释:“吓到你了吗?抱歉,之前不小心被那条蛇咬到耳朵了,所幸是条无毒的,不然就得当场丧命了。”
原来是那时的事吗?
平兰努力回想一番,但当时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法布尔的身上,林子里的光也不大明亮,并不记得对方是不是真的受了伤。
“至于这些……小时候被野兽咬的,当时若不是队长突然冲了出来,这一整只耳朵连带着我这条命也都没了。”乌答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情,我才选择了跟随队长参军,一路从新兵走到现在的边防卫队,一晃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他就像一个迟暮的老者开始絮叨着过去,把那些痛苦的、幸福的、悲伤的、喜悦的尽数在喉咙里滚过一遍,描绘着那条漫长又短暂的人生之路,由起始一直延伸至脚下。
“三个月前,白袍人流浪到了此地,并至此在这山间徘徊,不过他大多都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时不时地寻个高处远眺。
至于队长所说的袭击……近日确实有来往商客在这附近歇脚时受伤,不过目前并没有发现白袍人袭击边防卫队的意图,队长也只是在遇到行人的时候劝告一番,并没有对其计划什么行动,对方似乎也在刻意避着我们,所以至今我们也未曾见过对方的模样,但依据服饰推测,应当是一位络海人……”
“再聊下去就要天亮了。”乌答终于止住了他的话语,迈开步子向外走去,他手里的提灯一摇一晃,荡出一路金光,终匿于夜色。
平兰钻进了帐篷,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乌答所讲的那些故事,往外一瞧,岩羊正趴伏在门口,见了他又抬起了头。
虽然没听见它在叫喊,但平兰总觉得它似是在抱怨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平兰:“……”
他又默默钻了回去。
至天色微光,帐篷里的人才沉沉睡去。
林间响起微不可察的窸窣声,是行人穿梭于灌木杂草间的密语。
岩羊睁开祂那双漆黑的目,抬起头。
宽大的衣袖与长长的衣摆剐蹭过草叶,雪白的身影逐渐于朦胧中显形。
来人是一位少年,兜帽将他的面容遮掩大半,仅能隐约看到他尚含稚嫩的脸庞与两耳坠着的金红流苏。
阴影中的眼睛仿佛透过帽沿的遮挡,与岩羊的视线交汇。
岩羊抖了抖耳朵,垂下头来,重新进入梦乡,将来人完全无视。
少年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眼岩羊身后的帐篷,转身离去。
……
天光大亮。
平兰从帐篷里钻出来,岩羊依旧趴伏在地,见了他,方才慢悠悠站起来,在他的身边踱步。
一旁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夜的乌答。
此刻的他全然不复昨夜的温和,沉着脸问候:“你醒了。”
这气氛不对。
“是出了什么事吗,乌答大哥?”
“昨天晚上,一个穿着白袍的家伙突然闯进了队长的帐篷,将人杀害之后逃之夭夭。”乌答板着脸陈述事情的经过,“现在边防卫队的人已经封了山,全力抓捕凶手。”
?!
这噩耗来得太突然,平兰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昨夜才相识的人今早就已经彻底离开人间,哪怕他与法布尔之间仅有几句交谈与单方面不明目的的馈赠,此刻也不由感到怅然。
然而乌答却并不给他伤怀的机会,又吐出一句:“现场遗留有一串新鲜的羊蹄印,根据推断,与队长遇害的时间相吻合。”
!!!
“你是在怀疑我?”
乌答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斜指他的面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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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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