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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当——”

    刀刃与岩羊坚硬的角碰撞出铿锵之声。

    岩羊抬首一顶,将乌答顶出去几步远。

    果然,凡人的身躯终究无法与这等非人之兽匹敌。

    乌答眼见着它将平兰叼起丢到了背上,撒腿就跑。

    他伫立在原地,收刀入鞘,而后不急不缓地跟上。

    被带走的平兰被颠得眼冒金星,他现在是整个人横着趴在岩羊坚硬的背上,上下起伏之间胃里也是一阵翻涌,相较于上一次岩羊受惊后的状况凄惨了不止一点,偏偏现在是在逃命,也不敢让其停下换个姿势,只能这么硬生生受着。

    岩羊似发疯般左突右撞,时不时一个急刹调转方向,身后的乌答已经跟了上来,那不紧不慢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他们跑出这里。

    平兰发现了不对,他们似乎一直在一个范围内打转。

    几片鸟类的绒羽钻过密林间交错的枝叶,飘洒下来。

    岩羊忽地停了脚步,一声嘶鸣,如鹰隼清唳,直透整座山峰,震得平兰的耳朵嗡嗡作响。

    紧接着,大地开始震颤,碎石在地面跳跃出一阵急促的鼓点,整座森林也随之摇晃,枝叶纷落,洋洋似下了一场翠雨。

    平兰一个不慎从岩羊的背上滑了下来,前额直磕地面,整张脸都埋进了土里。

    意识就此中断。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清醒过来后只觉头昏脑胀。

    从荒芜的地上爬起来,太阳正巧撤去了最后一抹光辉,带着白日的燥热掩入地平线之下。

    这里是……?

    是妄海峰的那片荒地。

    岩羊趴伏在他的身侧,一如昨夜守在帐篷前的模样。

    纵使有着满心的疑惑,它也是不可能开口为他解答的。

    天快黑了,还是先下山吧。

    他正这么想着,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岩羊靠近。

    “平兰,你没事吧?我们可是找了你半天了。”

    “虎篦……”平兰愣了愣,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我失踪了多久?”

    “上午到现在,大概七八个小时?”

    但他分明记得在那不知名的密林中过了一夜。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叫北维哈留山的山峰?”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可以问问旅舍的老板?”虎篦领着他向山下走,两人骑着岩羊缓缓而行,路上遇见不少来找人的同学。

    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有说有笑,连带着平兰也放松了不少,紧绷许久的心弦终于得以安歇。

    到了旅舍,人已经基本齐全,虎篦环视一周,依旧没有发现那个高挑的身影:“还没找到临漓吗?”

    众人齐齐摇头,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大半。

    “临漓出什么事了?”唯一不知情的平兰开口发问。

    “我们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回来时没见着,一直到现在也不见踪影。”虎篦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再去找的话不安全,我已经让人去最近的巡律所寻求帮助,今晚就先休息吧。”

    这话合情合理,同学们自然没有反驳,折腾了整整一天,他们也实在累了。

    平兰却是完全没有睡意,他睡得够久了,但也不好反驳虎篦的话。

    夜晚的山林,谁知道会遇见什么呢?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夜幕笼罩下,整间旅舍静谧无声,共入美梦。

    平兰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期盼着明日的太阳早点升起,却听见一声细微的响动。

    是窗户。

    他忙翻身下了床,光脚踩在地板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

    蹑手蹑脚地凑近窗户一瞧,窗缝里塞着张明信片。

    青山绿水,高峰贯云,正是这间旅舍赠送的纪念品之一。

    背面是简洁的几个字,是极为熟悉的笔迹。

    【安,勿忧,速归络海】

    若只是前面三个字倒也没什么,可再加上“速归络海”的催促,反而像是为了遮掩什么而赶人了。

    床头柜上的明信片依旧是五张,不多不少。

    那这张又是哪来的?

    平兰的心底隐约有了猜测,他开了灯,推开窗一瞧,窗台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攀爬踩踏的痕迹。

    左右张望一番,四周的房间已尽数熄了灯,独留他的一盏光亮,如晴朗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独放光辉。

    找不到线索,平兰也只能暂时作罢,总归还能回来报个平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将明信片好好收了起来,关了灯,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无形的黑暗中沉下轻柔的睡意,迷蒙间仿佛重回那片密林。

    树叶在微风吹拂下磨蹭出窸窣的碎音,阳光从密林顶端强开出来的缺口照射下来,映于脸颊。

    四周却不见岩羊的身影。

    黑发黑瞳的青年突然出现在面前,手中佩刀径直穿透他的胸膛。

    滴滴答答,血水淌成水洼,地面骤然震颤,血洼漾起涟漪。

    忽地天上日光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转眼又瞬间熄灭,坠入黑夜。

    至光至暗之间,似乎有一个白袍金发的女子,梳着优雅的盘发,头上戴着《神竟曲》里修女的礼帽。

    她闭着双眸,神色恬静安详,衣袍的边缘似是映着夜幕星辰。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醒醒……”

    “平兰!”

    一声呼唤跨越了梦境与现实,周围的一切骤然崩塌。

    他睁开眼,神色有些恍惚,额角一阵阵的钝痛。

    “醒了就快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想一睡不起的话。”陌生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平兰定了定神,抬眼望去,最先入目的便是那鲜艳亮丽的红发。

    而后是年轻的脸庞,昳丽的容貌,金红的眼眸,以及两耳金红渐变的流苏。

    “你是……?”这般艳丽出众的容颜,他可从未见过。

    “我是迪米亚特·星,络海执法司巡律队长。”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枚勋章来,五星为底,上覆相交的刀剑,顶层是平整的六芒星,刻着“法”字古纹,勋章下悬一制式四相币,外圆内方,印刻虎、鸟、龟、龙四相,再下坠紫白渐变流苏,代表其身份地位。

    勋章的主体以整块的蓄海不化冰雕刻而成,质地坚硬,晶莹剔透,成本高昂,基本没有仿制的可能。

    但执法司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边境来?

    “驭羊仙已经召集了岩羊在楼下等你们。”红发男人似乎没有与他多话的心思,只吩咐了一句便打算离开。

    “等等!”平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星队长有没有见过一个蓝眼睛白色长发的人?他已经失踪快一天了。”

    门口,迪米亚特的脚步顿了顿:“我会帮你留意,现在请离开吧。”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好歹也和我们说清楚吧?”走廊上,虎篦直接堵在门口,“莫名其妙地大半夜把人喊起来,这也不是你的作风啊。”

    “你是打算妨碍公务吗?”

    “得了吧,你手上连调令都没有吧?这么一身便服真的很没有威慑力啊。”

    迪米亚特不想与他纠缠,语气重了几分:“让开。”

    “行行行,你厉害。”虎篦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道来,眼见着人一步步离开,心里犯起嘀咕。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家伙不是追凶犯来的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两人言语交锋之际,平兰迅速换好了衣服整理一番,再出来时,只见虎篦一人守在门口。

    “怎么了吗?”

    “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家伙惯会打哑迷。”虎篦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就差你了,你也是真有排面,得要那家伙亲自来喊才起。”

    “啊?抱歉,我没听到。”那梦境如同泥沼一般将他拖住,若不是有人来喊,他还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你和这位星队长很熟吗?”

    “怎么说呢……算是总角之交?那家伙小时候还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我们差了四岁,性格也差很多,常常玩不到一起去。”提起这个虎篦顿时来了兴致,“别看他一副正经的模样,背地里的小心思可多着呢,不过确实没什么坏心,今天来这么一遭估计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

    平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之前说把这里包场了?”

    “是啊,就连刚刚那家伙都是我特许才住进来的,其他的都是我们的人……怎么了吗?”

    平兰将那张明信片递了过去:“这是晚上不知道谁塞我房间窗户上的,上面是临漓的字迹。”

    虎篦伸手接过,上下仔细翻看了一番,又递了回去:“这样,我去问问老板,你去其他房里看看,房间都已经退了,但还没来得及收拾,应该能有些线索。”

    只可惜,一番查找下来,并没有任何收获,没人在意这么几张明信片,其他房间里都是原封不动的五张。

    “老板那里最近没有讨要明信片的,不过有可能是私自去柜台或者仓库拿的,这东西也不值钱,没人在意有没有少了一张。”回来的虎篦说到,“你都找过了?”

    平兰点头:“除了走廊尽头那间,其他都看过了。”

    走廊尽头是迪米亚特的房间。

    虎篦想起对方的举动,提议道:“那就去那间看看。”

    平兰愣了愣:“这不好吧……”

    “只是看一下而已,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他一个执法司的,还能杀人藏尸不成?”

    平兰:???

    这是什么可怕的假设?

    ……

    小剧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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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平兰

    等阶:三星-A

    年龄:18

    种族:迦勒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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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击杀了▇▇▇▇

    [附近]▇▇击杀了▇▇▇▇·▇

    [附近]▇▇▇▇·▇重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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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迪米亚特·星

    等阶:五星-E

    年龄:22

    种族:▇▇

    国籍: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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