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其实很早就有劝过母亲离婚吧,早到我还在上初中。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还在坚持,她在坚持什么?父亲常年赌钱欠债不回家。从我记事起,我似乎就没有见过他俩能和声和气的说过话。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锅碗瓢盆摔了个遍,吵得最凶的时候,父亲把家里的炉子踢倒了,还好炉子是灭的。还有一次,父亲嫌母亲去棋牌室找他吵架,让他丢人了,她和母亲当街打了起来,母亲骑着自行车带着哭的喘不上气来的我回到家,问我离婚了跟她还是跟父亲?可小孩子哪里分得清是非对错,我只知道母亲总是打我,而父亲会给我零花钱,虽然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是母亲赚的,虽然父亲给我钱也只是不想我站在旁边打扰他,但是,当时的我毫不犹豫的选择父亲,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被打了。小孩子向往自由,不喜欢被约束,父亲刚好满足我这

    一点。母亲听完后只会骂我是个白眼狼,和我那爹是一个德行。

    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学会察言观色,变得卑微,从嚎啕大哭变得哭都不敢出声。我记得我小时候话很多,小姨总是嫌弃我话太多了,可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话少的呢?或许是从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开始,也或许是从我被母亲一掌又一掌的耳光开始,又或许是从姥姥嘴里嫌弃我天天在她家,也不回去看看我妈开始,也或许是从母亲上夜班,而我呆在家里一点声音都不敢出,连写作业翻课本都小心翼翼,生怕母亲醒过来嘴里发出“啧”的声音,当然可可能是因为母亲上班没法照顾我,又觉得姥姥嫌弃我,只能将我送到别的亲戚家住开始。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所以早餐也不敢吃,我怕亲戚嫌弃我,虽然她很热情。我和亲戚家的儿子相差一岁,因为我是转学回来的,城里的教育水平肯定是比村里的要好,所以我回来之后,成绩一直稳定在前三名。亲戚喜欢我,是因为我成绩还可以,大人们总是对成绩好的孩子特别喜欢,并不是因为我只是个小辈的孩子而喜欢我。我活在小心翼翼的世界里,我不敢多吃,不敢大声说话,甚至都不敢洗脸刷牙,睡觉也不敢脱衣服,即便是亲戚家给我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我也依然不敢脱衣服睡觉。亲戚一家真的对我特别好,好到我不敢面对,好到我有些诚惶诚恐。

    小学毕业后我顺利考上本地的重点初中,那时候我成为了全村的焦点。因为我们班考上这初中的孩子只有五个人,而我又是五个人里面排名最靠前的那一个。所以,我成了母亲的骄傲。那段时间母亲很开心,因为别人一看见她就会说,你家孩子真争气呀,考的那么好的学校。呵呵,只有我知道,那都是运气,并不是我真正的能力。开学之后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我的成绩从入学的27名,掉到了56名,而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我无心上学,父母的争吵让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学校的高额费用也让母亲焦头烂额。父亲和母亲的争吵更加频繁,围绕的全部都是钱的问题。我不理解,在这样的沼泽地里,为什么不提早自救,反而要越陷越深。初一放寒假的时候,在母亲有一次说起:要不是因为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便接话到:你们离婚吧,我跟你。她震惊的瞪着双眼,半晌才从嘴里说出一句话:这次你为什么不跟你爸了?你不是小时候和他最亲吗?我盯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下,说到: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明白了。我希望你过的开心,我也不想每天再看你们吵架了。母亲看着我,没说话,转头收拾衣服去了。我拿着从学校拿回来的杂志,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有征婚信息,我走到她身边,把杂志给她:这上面有好多征婚信息,每一个都比我父亲强好几倍,你考虑下吧。母亲头也没回,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小孩子知道什么?

    看到这里,或许你会觉得我这样的女儿真是奇葩,居然劝父母离婚,但是,当你生活在我这样的家庭环境中,你或许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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