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墙上的时钟在深夜显的有点吵闹,让人心烦意乱。
陈莹莹在床上辗转反侧,反思回想那天的事情:从被求婚,到让李成钱下湖,到自己沉在湖里……她实在心烦,一下子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去拿水瓶。
“我没找到……你这么走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一个男声从背后传过来,很轻,但吐字清晰,感觉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吹风。
陈莹莹吓得转身把纸杯甩了出去。纸杯啪嗒一声砸到墙上,一墙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她睁大双眼扫视四周,屋内没人!她又飞奔到门口,楼道里灯光阴暗,也没有人!
陈莹莹抚抚胸口,转身准备回房,正好和背后的人面对面撞上了。
是李成钱?鬼魂吗?鬼魂还有实体?还能撞人?
李成钱脸色惨白,目光哀怨,发丝淌水,白色的衬衫湿的透透的,颈部一条细细的勒痕往外渗血,格外吓人。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没有对不起你!莹莹,我不能离开你!你来陪我好不好?”李成钱伸手要摸她的头发。
“啊!……”陈莹莹大声惨叫,坐了起来。
是噩梦!她抖着手摸额,都是冷汗,顺着额头流到眼里让她有点睁不开眼。
陈莹莹惊魂未定的拉开灯,环顾四周。房间没有异样,门关的好好的,自己的拖鞋也好好的放在床边。
“扑通……扑通……”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心跳声,有力,坚定。
她侧耳听着,这声音好像是从自己胸前传出来的,难道自己又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了吗?她低头看,一个像心脏一样跳动、溢出鲜血的玉佩被她戴在胸前……
陈莹莹吓死了,飞快跳下床,打开窗户,把玉佩狠狠地从窗户扔了出去,再重重的关上了窗户,整个流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贴着窗户大口喘气,心绪难平。
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陈莹莹颤巍巍的目光,飘移不定地瞟到门口,是一个男人的轮廓!她慢慢的走过去,深呼吸之后一把拉开门,但是没有人。
李成钱熟悉的声音轻轻地从未知的地方飘过来,温柔又瘆人:“莹莹……我不能没有你……和我走吧……”
“滚开!滚开!”陈莹莹闭着眼睛胡乱挥着胳膊。一个踉跄,却一睁眼,发现在自己竟然还躺在床上。左手依旧攥着那个白色玉佩。
这叠叠层层的梦境,让陈莹莹再次对恐惧有了真实的感受。她再也无法入睡,靠着枕头,把玉佩放在床上,眼睛紧盯着它,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大夫,她没事儿吧?怎么摇都醒不过来……”
陈莹莹听到有人悉悉嗦嗦地说着什么,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觉得光实在刺眼。
“醒了醒了!”有人喊道。
陈莹莹看到钟子山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和医生一个劲儿地比划什么。
“可能就是体能没恢复,需要休息。”医生看她醒了,拿小手电照了照她的眼睛,肯定的对钟子山说:“就是累了。别担心了。”一边说着一边把笔揣回上衣口袋。
医生轻轻地把钟子山拽到墙角,小声的告诉他关于陈莹莹身体的异样变化。医生是外地留下来的,没听过水鬼的传说,所以对于陈莹莹也没啥胆怯,就认为是不太正常的身体反应。而这也是他作为大夫,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病人。
钟子山心领神会,悄悄地往大夫口袋里装了一个红包,小声叮嘱道:“没事的,我都知道。她其他身体特征没有问题就行……”
大夫奇怪的瞧了瞧他,这年头,对于身体健康要求都这么低了吗?再说了,这女的身体特征属于不正常吧,别是有什么大毛病。他看钟子山眼神坚定的点点头,心想别是这两个人有啥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也就作罢了。
钟子山探头看了看陈莹莹,发现她全醒了,眼睛瞪的老大。
陈莹莹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力气说话。她觉得自己特别累,特别沉,而且她有点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又闭上眼睛,似梦似醒的反复呢喃:“我要出院……”
这小小的声音,钟子山却听听的清清楚楚的,看着床上疲惫至极的陈莹莹,皱着眉头拉着医生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似乎在过去的鬼怪传说中,这种没了心跳但却活着的人也不老少。
钟子山这几天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这种故事他在哪里听说过了。
不过于他不是听说,是亲眼见过。
钟子山是安徽人,住在一个有点年份的古村里。
村里有一个裹小脚的老太太,总是一晃一晃的走。在下雨天的时候,总是路过他家前门的小道。
从钟子山还是一个娃娃的时候,就是这样。
钟子山上大学了,那个老太太还是那个身板、样貌,那个一瘸一拐的步子,不曾有变。
村里都说,老太太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浑身凉黢黢的,搞不好都不是活人了。
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怕他。
就自己不怕他。胆子是从小练出来的!
老太太见他长得可爱,给他糖吃,还告诉他,自己之所以没有心跳,是因为心脏被自己藏起来了,不被人偷走,就没事儿。
钟子山那时候小啊,哪知道这些常识,还以为这是正常事儿呢。
后来那个老太太家被烧了,老太太就死在了屋子里。浑身烧的黑黑的,干干的。
钟子山见过了这稀奇古怪的事儿,自然对陈莹莹也见怪不怪了。他一个学医的朋友和他说过,这是一种罕见的身体现象,患者不是完全没有心跳或者脉搏,只是因为肌体局部神经痉挛,造成身体生存特征薄弱,不好探知,也就是一种身体的“假死”现象。经过一段时间,可能还会复原。当然,也可能会和老太太一样,到死,都是那样。
但是谁知道呢,人体啊,神着呢,说不清的事儿多了。
钟子山这阵子和陈莹莹相处,虽然陈莹莹话很少,但依照陈莹莹零碎的描述,这几天她应该是没睡好,噩梦缠绕。混沌和清醒反复折磨着她,让她神经错乱,恍恍惚惚,迷迷瞪瞪。
随着时光流逝,陈莹莹未见好转,甚至变得更加特别胆小、敏感。一阵风、一片落叶,都能吓得她突然挺直腰板不敢呼吸。
不呼吸的陈莹莹,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没有体温,真是一个温婉且魅惑的行尸走肉。
男人嘛,看见一个柔弱无力的美女子,总是会格外上心一些。要不那些绿茶是怎么成功的呢?男人就好这一口,女人越柔弱,自己就越爱,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着。这点是真是假,那些做小三的女人可是如数家珍。
钟子山看着陈莹莹一天比一天瘦,觉得有点心疼,也觉得不太对劲,这要搁他老家,就得说中邪了吧。所以钟子山私下还向酒店打听附近有没有跳大神的。
出院的第一天,正好赶上泸沽湖下大雨,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闪电也格外的亮。
钟子山去别墅二楼翻自己的衬衫,给陈莹莹当睡衣用。
他突然听见楼下摔碎的玻璃声,还有陈莹莹声嘶力竭的尖叫。
他急忙冲下去,就看见陈莹莹跌坐在地上,身前,那个玉佩闪着淡淡的红光,依稀可以听到细微的心跳声,然后就是叹息声。
钟子山上前从背后抱住陈莹莹,压住她发抖的身子,想让她冷静下来。
然后,钟子山也看到了!这次不再是陈莹莹一个人出现幻觉!他也看到了!
那个邪门的玉佩,闪着红光,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哼起了歌谣!
“倾杯醉,倾杯醉……佳人泪,佳人泪……笑忘情,笑忘情……霓裳舞衣轻湿泪……君携玉鞭绕颈柔……”就这么几句词儿,反复唱,声音越来越大,红光也越闪越亮。
钟子山怀里的陈莹莹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忍不住跟着玉佩哼着歌,伸手要将玉佩捡回来……
钟子山紧紧抓住陈莹莹的肩膀,咬了咬牙,一个巴掌扇过去,正好打在陈莹莹惨白的脸色。陈莹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倒在钟子山的怀里,晕了过去……
他扶着陈莹莹,呆愣愣的看着冒红光的玉佩。
这阵子遇到的事儿,有点干烧他cpu了,虽然这可能不是他第一次撞见诡异的事儿,但是他还是深深的觉得,十多年的思想政治课怕是白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