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又见到了她，那个奇怪的女人。

    也许不是人。

    自从里香死后，他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是不能声张的“才能”，否则会被嘲笑是骗子或是送去精神鉴定，挣扎的话，里香就会出现来“帮助”他。

    那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理智告诉他，应该像前几天遇到的那样，假装看不见的离开。

    但还是非常在意，因为那女人有个篮球一样的头。

    不，应该说，篮球就是她的头。

    如果一定要下定语，那就是穿着水手服和风衣一点都不可爱的篮球头。

    ?“我看到咯，你在看我！”你双手扶着篮球，慢慢转向那个鬼鬼祟祟的少年。

    没办法，篮球不能自转，你只能扶着它。

    太没有同胞爱了吧！

    没看到你已经可怜兮兮到要翻垃圾了吗，明明路过了那么多次都没想过给一点点经济上的援助吗？

    你慢慢走到少年面前，他瞪大眼睛看你，看样子知道把残缺少女不管不顾扔在路边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了，甚至开始颤抖。

    “我不是坏人哦～也不用那么……”害怕。

    话音未落，你迅速后撤，篮球头没能跟上你的速度，你便抱在怀里，暂时还不能丢，在没找到你的头之前，这是你找到最圆的物体了。

    你没有眼睛，但你能看到面前的怪物，圆溜溜的眼睛，尖利的长发，森白的爪牙，充满力量的肌肉。

    这是什么？

    黑发的少年皱起眉，整个人受到惊吓般想要阻止你们。

    他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小声叫着里香。

    他确信你是不该被看到的存在，没有篮球的脖子处显露出明显的断口，猩红色的雾翻滚，慢慢溢出飘散，离开断口后就跟见了太阳的冰霜一样，迅速消散不见。

    这样显然不是人类吧！

    既然不是人类，怪物的话，死掉也没关系……但是周围全是人，里香如果动手会伤害到其他无辜者。

    “等…… ”

    而事情完全脱离了轨道。

    你爆发出极限的速度，下一秒里香被一拳打进远处的墙体内，疾风划过乙骨忧太的脸颊，他呆滞地听着耳畔传来路人的尖叫，任谁看到墙上突然一个大洞都会惊声尖叫吧！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乙骨忧太已经挡在了里香面前。

    “不要……”

    你拍了拍自己的篮球头，咚咚。

    原地跳投，橙红色的篮球砸到里香头上，又弹跳到她手里。

    “拿好球，烂了我就砸爆他的头。”

    你指着少年人，说着威胁话的你，姿态悠闲，脖子处血雾沸腾，隐隐露出金属的弧光。

    “因为没有脸所以稍微备注下，我是笑着的～”

    乙骨忧太眼睁睁看你走到面前。

    脸颊的伤口终于留下一丝血液。

    苍白的手搭在他肩上，“你叫什么名字？”

    “乙骨忧太。”怪物的话，没有嘴巴能说话也很正常，乙骨忧太自觉应该是死到临头了，大脑反而异常冷静下来。

    腹语吗？

    你伸出手，“我叫四硫祈，来，握手。”

    乙骨忧太迟钝地抬起手，然后被你一把握住，上下摇晃，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莫名就觉得你在笑。

    “交换名字，友谊握手，那就是朋友了。好朋友，借个头来用用！”

    “啊？？”

    乙骨忧太惊骇地想要后退，却完全不能摆脱你的力道，甚至你得寸进尺揽住他的手臂带他到了没有监控的小巷里。

    怪物还会躲监控……乙骨忧太感到有点荒谬。

    砸出一个大坑之后躲监控的意义在哪！

    “为什么……是我？”

    你不能理解他死气沉沉的样子，“我原本也是黑色短发，所以是缘分呀！好朋友，你能多笑笑吗？看着自己的头没有笑容总感觉怪怪的。”

    “这是我的头！”乙骨忧太鼓起勇气反驳。

    你沉默了一会儿。

    “你觉得人没了头，还能活吗？”

    无人的小巷，太阳已然落下，路灯都无法照耀的角落，一个没有头的怪物问出人没了头还能活吗这种致命问题。

    “人不能活，但你不是人。”

    你会像故事里被戳破法术的怪物那样，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死去多时而灰飞烟灭吗？

    不会。

    “确实，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就不做人了。”你伸出手，理直气壮：“头，给我！”

    沉默。

    乙骨忧太想到了死，想到了外面的里香，又想到了眼前这个东西，做不做人竟然是能单方面宣布的吗……她有了头，会变成怎样的存在呢，他失去头，会变成她现在的样子吗？

    “算了。”你很失望，如果有一张脸，那肯定写满无聊，“我不想要一点都不干脆的头脑，中学生？怎么想那么多，仿佛看到思维的蝌蚪在乱飘呢。”

    你的语气颓然，指责的姿态自然，让乙骨忧太怀疑不正常的是自己。

    他小声道：“那，我走了？”

    你：“好朋友，帮我找个头吧，篮球虽然很圆，但里面全是气，我也会因此变得很气哦。”

    “……”

    乙骨提出了刚刚就有的疑问：“没有头也能活，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头？”

    你蹲下来抱着垃圾桶盖子放在脖子上，太大了，又放下。

    “头里面有脑子。我要找两个人，但我忘记了，有个脑子我会想起来更多。绝望！好朋友你能理解大脑空空的感觉吗？我脖子以上都空空，感觉思考都没有动力了！”

    这是忘记了生前记忆的鬼？

    脑子和头，都不是什么能移植的东西呀。

    乙骨：“那我帮你找你的头。”

    他强调了“你的”，担心你会要求他去坟地或医院随便拔一个。

    “还要再帮我找两个人。”你得寸进尺。

    “你记得名字吗？”

    “记得哦，绢索和早川秋，一个是我的仇人，一个是我的监护人。但我忘记他们谁是仇人谁是监护人了，认贼作父这种事想想就要恶心吐了，所以一定要谨慎！”

    血雾配合地流了一点“呕吐物”出来。

    你很感动它的配合，在没有头的日子里，它也有尽力替你表达你丰富的情感。

    “……好的，我记下来了。”乙骨努力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名字，实际上很难记住，他好像被传染了大脑空空。

    于是他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小声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请带我回家吧，谢谢啦！好朋友！”

    你站起来，180度鞠躬。

    你一直都是非常有礼貌的人啊，这点即使失去记忆你也非常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