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冲突

    看似进去的只是一个个背后没有势力的小人物,但是他们是某个家庭的顶梁柱,是某对夫妇的心肝儿。

    不满顺着血缘传递,依托金钱壮大,最后膨胀到一个不容小觑的群体。

    司国看了看在管理会黑金招牌面前聚拢的人群,被沸水一样的声音吵得心中不宁。

    吴勤还在慢悠悠地品着茶。

    司国指着窗外在门前呐喊的群众道:“就放着不管了?”

    吴勤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反问道:“不然呢?让卫队开枪吗?流血冲突肯定会激化矛盾的,到时候闹起来位子都保不住了。”

    司国一时无言以对。

    烈日下人群钉在门口毫不动弹,足足两天都没有人理会,既不驱赶也不保护地冷处理。

    在媒体报道下,现场越发死寂,网上声浪越大。

    陈暮戈这两天倒是忙坏了,非常多的人不知从哪里来的渠道得知了消息,挤到一起来加她的通讯账号,要加入他们的党派。

    之前他们再三思虑,决定取名为“人民”党,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地下组织,心里却很高兴。

    规模不断扩大,事业蒸蒸日上了。

    现在火爆到光是想要申请都得往邮箱里发送三千字的申请报告了。

    不止如此,他们还在做内部分工管理,为此颇费了些时间。

    叶彩彩和赵梓燃最近在忙着小组作业的报告展示,暂时还顾不上这边,等空闲下来就由陈暮戈内推进组织。

    他们还在做PPT,为汇报会做准备。

    司凌自从那次冲突之后就再没在学校出现过,听人说是办了休学,被调侃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剩下几人对此也不上心,只是专注着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样平和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忽地矛盾彻底爆发了。

    有一位由于点赞被抓进去的男性公民在监狱里被□□,最后感染致死了。

    监狱里会分为男监和女监,分开管理以防出现意外的性权利侵害。

    只是性需求又始终需要得到解决,于是在监狱里一些有地位的老大就会要求底下人提供性服务。

    不少人或是出于希望得到狱霸的势力庇护,或是由于被看上了在角落暴力强迫而屈从。

    只是绝大部分不会上报处理。

    监狱作为国家强制力量的执行区域,每个管辖区都有设立,但是密度不大,一个省设置两到三个男子监狱都已经是顶天的配置了。

    最近又有监狱爆满的情况,完全没有调度空间。

    以后还得在监狱服刑,和对方一起进行劳动教育、放风活动,但凡敢将事情捅出去,以后就不用混了。

    所以其实狱警在出事的时候过来进行询问时,得到的口供都惊人地一致:自愿的,没有强迫。

    也就无从惩戒。

    这也助长了狱霸的气焰。

    该男子被压至墙角,润滑用的是监狱超市里买来的**牌洗洁精。

    □□撕裂,流血不止,还混着柠檬味的白色泡沫。

    这时又是另一个规避惩戒的方式出场的时间了。

    那就是——放置。

    原理简单,但是作用很大。

    只要不去看狱医,就不会有就诊纪录。

    隔个两三个月,等监控在时间流逝之后重新覆盖,再过去治疗。

    首先就是没了视频证据,其次就算查出来伤口是陈年旧伤,那谁又能证明和施暴者有关系呢?

    监狱里大多是打架冲突,伤了胳膊腿之类的拖一拖,人体自愈的作用下也可以好一点,所以其实这法子利用十分频繁还没有什么大事情。

    这次也一样。

    只是在压着不让对方去就医的时候,伤口感染了,开始流血出脓。

    舍友按着老大的要求在门口守着,浑然不知床上的青年正发着高烧,混混噩噩说不出话来,给活活守死了。

    一时反对的声浪铺天盖地而来。

    从单纯的请愿变成游行示威,多地的人们往政府大门上泼红油漆,又把“为民服务”的横幅撕下来踩在脚下。

    偌大的庄严的金玫瑰市政府大门此刻紧闭着,红色的油漆浮在墙面像是血液流淌。

    不知是谁往那拉上了百叶帘的玻璃窗先扔了一块砖头。

    玻璃碎裂,帘叶扭曲,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人们直往前冲,发觉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桌前还有半杯冷掉的茶,官员们大抵是早早跑掉了。

    就这样占领了一个市政府。

    里边的领头号召大家分门别类找重要的文件,妥善保管下来,并且利用市长桌上的座机下达指令,欺骗监狱立刻释放“清浊运动”关押的人员,控制犯罪的狱霸。

    然后就是阖家团圆。

    大家尝到了甜头,高兴地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他们的战绩。

    在手机摄像头里记录下来的过程轻松得不可思议。

    那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于是乎人们越发胆大,开始成群结队地到政府面前强攻。

    金玫瑰大学的官员被政党通报为叛国罪,将所有人除名,勒令军队和警察进行治安管理,不惜一切代价将国家机关守住。

    只是他们用血肉喂养出来的臃肿国家机关显然没有那种忠勇,甚至在各省份开始稚嫩的组织对抗时当场倒戈,带领还懵懵懂懂的群众走进了权力机关的大楼。

    表面光鲜的机关内里都被蛀虫搬空了。

    吃得满肚肥肠的领导人又作出了亲民的样子,甚至亲自带领群众炸毁大楼。

    他一声令下只见,在火光和烟雾中时暗自高兴可以不用头疼之后怎么平账。

    全国四分五裂,足足出来了一百多个分裂割据的地方。

    于是乎又进入了另一个极端。

    从南方产的精品水稻可能五块钱一斤,运到北方得经过四十几个辖区,光是过关税就要五十元。

    大众反而为之痛苦。

    各个地方发展本就有所缺憾,经济差异和位置优劣导致不同地区的人民生活天壤之别,还来不及认真协商,又被吞并了。

    用武力吞并统一的就是原先的上层人士,颇有积蓄和人才,仗着自己私人的武器库存不费吹灰之力将小地方收服进来,自封为王,要重建统治秩序。

    司家便是其中之最大的一股势力。

    丰厚的家底和庞大的家族都让人望尘莫及,于是便在这场弱肉强食的游戏里占据了上风。

    政党和人民自建团体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试图报团取暖。

    陈暮戈浏览着今天的新闻报道,面色凝重。

    司家又拿下了一个省份,在自己的全国门户网站上大肆宣传,满屏都是司家家主司正卿和沈灵雨如胶似漆的身影。

    照这个速度,只怕不到半月就可以拿下一半的版图。

    情势危急,她开始和管理层加大宣传力度,用硝石、炭粉和硫磺制造□□作为军备。

    叶彩彩作为之前和沈灵雨在网络上传过一波的“名人”,开始作为明星政客频繁为人民党做宣传演讲。

    也不需要他们如何准备,现实就已经足够残忍。

    司家的领土推得很快,高端的设备只是堆放在主阵地周围,主要使用的是大炮、机枪和手雷,在一片片被扎德焦黑的、摧毁了建筑的土地上快速行进。

    被炸断肠子的、断了手脚的、失去了亲人的,在这样特殊的环境里又必然难以生存。

    叶彩彩在讲台上演讲着苦难的事迹。

    “我们的人民正在被压迫,我们的同胞正在被欺辱,今日妥协明日受辱,不若奋力抵抗!”

    司凌在房间的天鹅绒被子里,拿着平板盯着上面激情输入的叶彩彩发呆。

    女佣敲了敲门,司凌退出了人民党的官网,看向对方。

    原来是送下午茶的。

    女佣将精致的糕点盘子放在桌上,收起托盘道:“少爷,老爷叫您不着急,先吃点点心。”

    “这是刚从前线送下来的糕点师做的,荷花酥甜而不腻,酥脆可口,老爷特意叫给您送一点。”

    司凌头发乱糟糟的,连抬眼也没有:“就放在那里吧。”

    女佣退下了,将房门轻轻带上,房间又变成了司凌一个人的天堂。

    但是他没有胃口。

    他今早才看见了人间炼狱般的场景。

    父亲将他带到军部,让他学着如何用兵攻下一个小村子。

    要先用手雷炸一遍,叫士兵带着枪进去把俘虏赶成一群带走。

    里头男的当苦力,女的则是长得漂亮纳来当妻妾,否则就变成娼妓。

    司凌只觉得这样的任务有些泯灭人性,迟迟不愿意动手。

    司正卿只觉得头疼。

    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在深山里面,又被炸毁了基站,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场景,司凌都下不去手。

    又怎么能够适应官场和战场。

    司正卿肃着脸把不成器的儿子拉下去,看还在瑟瑟发抖的村民。

    他当着司凌的面宣布了处理结果:“拉着少爷的手,把他们全部砍头。”

    司凌当场就哭出来了。

    司正卿不为所动,甚至握着他的手将刺刀捅进了孩童的心脏。

    要用鲜血和性命教导他蠢笨的儿子,就不能让他干干净净地看着。

    只希望这几十条人命可以在他心里留下点印象。

    太过仁慈和清高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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