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许沉舟看着一桌子没动的菜,扭头问厨房里的厨师。
“是,十五分钟前敲了次门,没应声。”
许沉舟轻笑一声道:“您做好了先回去吧,我去叫。”
这里的楼梯设计过,比一般的略高,许沉舟不好一步跨两阶,提了提阔腿裤老老实实一级一级地走。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床上的人用被子蒙住脑袋。
许沉舟看到她这副造型都气笑了,一把掀开被子把她揪到床边。
“我的姑娘唉,你今年十五岁了不是五岁,起床还要人叫。”
许千帆趴在床边,艰难睁眼。
“我好不容易放假,睡一会怎么了……今天怎么不穿你那双丑鱼拖鞋了。”
“你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修家谱!”许千帆猛地爬起来,一把抓起衣柜里的衣服往卫生间里跑。
“别迟到了呦。”许沉舟丢了句话,笑着离开了。
许千帆的确有些着急了,草草地刷了牙,用冷水洗了脸。但她害怕在长辈面前失仪,还是老老实实地对着镜子扎头发。
镜子里的人身高近一米七,体重不算轻。因为每个星期的健身课,抬手是能看到肌肉的形状。
拿的衣服是提前挑好的,上身是带金纹的黑色衬衫,下身穿了件黑色马面裙。
许千帆小跑下楼从桌前经过,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才出门。
许家大部分建筑都拆掉重建了,只有祠堂还是青砖木梁,挂着红底金字的“太岳传芳”。
过了院子,屋里有不少人。许千帆刚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就发现她二姨许沉茗的儿子是站着的。
“没事,你坐。”许沉舟自然的招了招手。
“千仲也坐吧。”许云眠不想厚此薄彼,就叫许沉茗的儿子也坐下。
“他站着就行。”许沉茗放下茶杯,说了到场后的第一句话。
老太太面露赏识地看了她一眼,摆起了贡品。
许沉舟问:“老三不来吗?”
“不找她,要不是看在她妈的面子上,我都得把她赶出去。许家家谱早些年什么都写,今儿也得筛筛人了。”许云眠点上香,眼底映了一点红。
许千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许云眠让他们磕头。
许沉茗二话不说就在牌位前跪下去了,徐千仲就紧跟在她后面。许沉舟却岿然不动,还朝许千帆说了句“蹲着就行”。
许千帆也不意外,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许沉舟跪过谁。大抵是傲气使然。
没一会三个人就起来了,只见许云眠从下方抽屉里拿了个本子出来,应该是上一本刚写完,翻了几页就停住了。
“就直接写啊?”看场面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严肃,许千帆也就不再拘谨,直接凑过去看。
“走个形式罢了,等你坐到这里来,你也能写。”许云眠提笔写着:
十五世:千
舟女,帆,生于6000年3月25日。
茗子,仲,曾用名伯,生于6000年3月26日
生日后面还有一格大空白,大概是用来记生平的。
“我能看看吗?”许千帆道。
许云眠直接把家谱递了过去。
这一本是从十三世云字辈开始的,家谱上记载的共有六个人。
安子,肆。
安次子,萧。
简女,眠。
芊子,汝。
芊次子,姝。
芊女,珍。
除了许云眠,其余人都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早,许千帆一个都没有见过。而只有许云珍的生平被认真填写,其余的要么写了“无”,要么写了两句脏话。
“那时候年轻气盛,别学。”许云眠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解释。
许千帆接着往后翻。
到了十四世,沉字辈。人就开始少了,只剩下三个。
眠女,舟。
眠次女,茗。
以及珍女,瑾。
许千帆把本子合起来,这时候外面进来了人。
“家主,三姥姥来了。”
许云眠叹了口气,让人不用拦着。
许沉茗不想参与这些事,跟许云眠支会了一声带着儿子先走了,倒也正中了她的下怀。
“三姨好,你怎么来了?”许千帆见到她先打了个招呼。
“好孩子,这事你不用管。”许沉瑾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老太婆你这事办的不太好看吧?想瞒我,你瞒得住吗?”
许沉舟抿着唇憋笑。
“没有人瞒着你,我前几天去庙里,有个和尚告诉我说今年族谱只能写两个,所以没特意通知你罢了。”许云眠淡定地编着瞎话。
“你看我像傻子吗?”
许沉舟马上就要憋不住笑出声了,劝道:“三十多岁的人了,有什么好吵的。今年不写就明年写嘛。”
许千帆也帮忙说了两句话,毕竟是一家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许沉瑾拍了拍许千帆的头:“姨是给你个面子。”说完和许云眠对视了一眼,做口型道:别犯糊涂。
“我一定记得姨的好。”许千帆朝她笑笑,把人给哄走了。
许云眠眸色晦暗了一瞬,把家谱收起来,招呼她们走了。
“中午去我那吃饭,我们聊聊。”
“晓得了。”许沉舟爽快地答应了。
母女俩慢悠悠地往自己院子里走,许千帆其实特好奇家谱那些事,但没敢问许云眠,现在试探着问她妈。
“云字辈怎么死那么多啊?”
“知道你姥姥为什么三天两头往庙里跑吗?”许沉舟微微眯起眼,似在追忆很久以前的事。
“不知道。”
“因为她心虚,你以为家主的位置那么容易坐?”
许千帆被这句话的信息量镇在了原地。许沉舟看到她好像真的被吓住,大笑出声:“开玩笑的啦,这你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