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晚
司郁把一个包装好的礼物递给他说
“生日快乐”
“这是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挺好看的就到店里去买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越说头越低。宋止落看着手中的包装盒，上面有店铺的名字。
柿柿如意。
他记得那是她十八岁他去的那家店。
宋止落垂眸摩挲着盒子上带有磨砂质地的名字说“我很喜欢，谢谢”
第二日又下起了大雨。像是时间重置，当年打伞那一幕重叠。
司郁踮着脚给他打伞。
“我买了把伞”
宋止落抬头看着那把熟悉的伞，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想，她是不是会和以前一样的结局，亦或是今天的雨为什么下这么大。
重高和其他学校没什么两样，现在的每一堂课都是在为以后奠定基础，就像是初中是为现在奠定基础。哪一个阶段不重要？
人甚至从一出生就在为这些努力，被定点，被分阶层，无法自我定义。有的人会偏离轨道，寻找自己的路，有的人会提前离去，去世界的尽头。
总得来说无非就是死还有痛苦的活。
在那之前她就已经产生了自杀这个念头，但她不敢直到他的到来，她又觉得没有必要了。生活还过得去，那一点儿的不如意都被她踩在脚下，踏平。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勇者总会降临在春的初始。三月中旬，天气逐渐变暖。小区里种的樱花树也开了。
风起时，数不清的花瓣随风扬起。
“司郁姐!好漂亮，你快看!”宋薇站在阳台边喊道。司郁听见走了过去，宋薇见她来把她拉下楼。拿起相机就是拍。
“司郁姐，看这里”没等她反应，只听见咔嚓一声。时间在那一刻被定格，有落花，有风。宋薇很是满意，见着不远处提着东西的宋止落连忙跑过去“哥?你看看，我这张是不是拍的老好了”
宋止落接过看了一眼说“嗯，好看”
宋薇却说“你说的是人呢还是我这拍照的技术呢?”
“一边玩去，等会儿上来吃饭”宋薇见她哥这样，乐呵得跑走。
司郁看向这边，风似乎变得更疯狂了。
“哥，你做得怎么没有以前好吃了”宋薇坐在餐桌上说道。
“以前?”
“我觉得你以前做的好吃”
“是你太挑了”
“我没有”司郁就看着他们兄妹俩斗嘴。四月底期中考
“好快啊！我还没怎么学呢!”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别疯了，记考号。”
“这是按照上学期的开学考试的成绩排的吧?”
“看上去是的”
司郁因为没去军训就没有考试，自然就到了最后一个考试。
“提前半个小时去考场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
因为考试要搭桌子，最后一两排的人都坐在外面，司郁正在复习而宋止落一直看着那页发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总是一片混乱。分不清到底是在哪，在干什么，现在几几年。他一开始为什么要搬在这里?是怎么考到这个学校的?每天他这样想，想到自己要窒息。
脑子里一直有什么在提醒自己，但总是想不起来。
“第一，宋止落，这些天怎么了？上学期开学考第一你再差能不也直接退步到两百多名吧?”班主任坐在凳子上拿着笔一下又一下敲着他的试卷。
“抱歉，老师”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要为了你自己。你和你的同桌未来都将是前途无量”
说了这么多坐在凳子上的班主任长叹一口气。“你要为你自己负责”
“我知道了，老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偏离轨道。
5月24日
“李衍说让我们去找他，有家店挺好吃的，要请我们吃”
“现在吗？”
“等会儿放学”想了想又说“我先回家拿个东西，你先打车到五中门口。”
司郁犹豫了一下说“好”
但她不想一个人过去。
放了学他就先走了，让司郁用手机联系。
宋止落还没进大门，手机震动是日历提醒。看了一眼。
报警，白桥，酒驾。
很简单的几个字。但连在一起时他又看不懂了。愣了一下，他没有印象。犹豫了一会儿把手机关了。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路过。速度有点快。他看了一眼回过神进了小区大门。
进了家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桌上多了一个纸条。还是那几个字。他有些烦躁。把纸扔进了垃圾桶里。看着挂在门后的伞拿着出了门。胸口很闷。
“司郁，这儿…”李衍招手，话都没说完
车已经开走了，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搞得李衍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给宋止落打电话过去。
司都坐在车里急忙说“师傅我在这里停车”
司郁看看向他，那人没说话。
车子加速闯了一个红灯。
她只能紧握住把手，旁边的小女孩也被弄醒。
一个急拐弯。
小女孩从另一边摔在司郁身上。她见况不
对，把她紧抱在怀里，小女孩眼里满是惊恐，喉咙里发出杂乱的声音，有些刺耳。她才意识到她是聋哑儿，小手只能紧抓着司郁的袖子。
警笛声，响起，她似乎看到希望。车窗外是雨不断击打车窗，想要带她们逃离
又一次漂移，司郁的头撞在窗上。疼得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有些耳鸣了听不清声音。
警笛声不断逼近，雨越下越大。视线也逐渐模糊。
真可惜，不能再见一面了。
“从这破开！快！”
车子撞在了白桥栏杆上，车头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车子底下在不断的漏油。
“根据我国实时报道，在延邑市卓江县发生一起车祸两死一重伤，其中，有一名六岁左右的聋哑女孩是本次车祸司机的亲生女儿。存在着恶意……”
“……”
宋薇看着她哥一言不发板着一张脸
“哥”
宋止落把电视一关。踢了一
脚近处的矮凳，它滚到不远处.
他进了他的房间宋薇也没再说话。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怎么就不信呢。
气得扇了自己。脸上也逐渐显印，眼眶渐渐变红，身体慢慢颤抖起来。
我要是信了该多好，要是一直在她身边该多好。
隔日他站在一个墓碑前，愣了片刻。
那个无名碑有了名字，他不经自嘲一笑。
睡一觉就好了，他想着。
他躺在一床的千纸鹤中间，做了很长的梦，美梦与噩梦交织的无限循环。
2031年7月4日.
“宋止落，我数了，只有509只“司郁盘坐在地上看着对面的人。
宋止药闻言抬头：“在找你的时候弄丢了。”
“哦~，怎么找的，还能把它弄丢？”
宋止落看着她那小模样，笑了笑，他喜欢她这样，真实，鲜活的她把所有事写在脸上，会依赖他，会对他发小脾气。他起身从抽递里拿了十几张彩纸。
不论以前还是以后，那些将不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司郁正在换衣服，半天拉不到背后的拉链，宋止落突然进来就倚在墙边看着。
“落落，帮帮我”司郁转头着着他说
宋止落闻言，上前。把她的头发慢慢拨到一边，露出白皙脖颈。
司郁抖了一下说“痒”
他将拉链拉上去.
滚烫的手像是要灼伤她的皮肤，衣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的身形。
宋止落看着那身蓝色连衣裙，只能遮到她大腿处。从背后环住她又凑在她耳边说“太小了”
“买件新的”宋止落理在她的肩上说。
司郁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他。宋止落也随着她的动作直起身。
“不想扔”
“那留着，每天都穿给我看”
宋止落将她圈在床的一角，不让她逃脱，上手扶着她的腰亲吻着她，温柔又虔诚。司郁被吻的喘不过气，手放在胸前想推开他。宋止落感受到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抽离。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他的眼神带着侵略性，无时无刻都在监视着她。
司郁还没有缓过来，眼神迷离。宋止落用指腹摩挲她的下唇。突然将她抱住说“我不知足，我想要更多”
司郁将头埋在他肩上闷闷的说“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一辈子快乐”
躺在床上时，宋止落将她紧抱在怀里，不舍得放开她。
宋止落有时会讲她做的梦。梦里的他们没有现在幸福，坏的事从来没有跟司郁讲过，有些事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让它永远停留在过去的记忆，让它成为一场真正的梦，让他们前看。
有一天他问司郁。
“你多少岁了？”
“十八了”
“你二十五岁了，司郁”
“不，我才十八，二十五的话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小小的郁金香还会长大吗?”
“我只有这么大了，我不会长大了”
“落落，别吃那些东西了。我还想去看看海，去看落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我一起。”
梦醒了。
一个酒瓶从桌子上滚落在地上摔碎。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
宋止落趴在桌上，手上拿着还拿着一瓶酒，或许是渴的太醉，没了力气，手松了。李衍一开门就看着满地的玻璃渣走到他面前“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人连手指头都没动，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把人扶在沙发上躺着，看着到处的千纸鹤，有的已经被打开，沙发那人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司郁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李衍真不知道以前求着宋止落给他看一眼那袋子里面的东西都不让，现在满地都是。桌上有一个本子，已经泛黄了，像是几前的东西。他瞄了眼。点了根烟，站了一会儿。在桌子上的的烟灰缸边轻轻抖了抖烟。
这时外面打了一声雷吹起风来。李衍看了一眼外面，吐出一口烟。将烟扔进烟灰缸里。去关了窗户。把宋止落扶着进了卧室里。瞥见他桌子上的药瓶，心里不是个滋味。
关了门，找了一个地方坐着，看着桌上被风吹开的本子。看向另一边关门的地方。犹豫了下，拿起看。
没人会知道的。本子第一页就有好几个脚印的灰尘。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有印记。他一一翻开。
2022年9月2日
这里的老师好凶，我想我初中的老师了。军训了一周，晒伤了。
2022年9月10日
今天是他们的祭日，我去看了他们。
2022年9月30日
我今天交了一个新的朋友, 是小学同学。我们约好了朋天去游东场玩。
2022年10月1日
她一点也不好，她骗了我，我好害怕，她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什么都是假的。
2022年11月10日
疫情又爆发了，我给你发了短信。希望你没事。
2022年11月13日
住校了，怎么会有人连接水都插队。她们打了一个女孩的脸，她太好看了，我不认为是她的错，但我不敢帮她。我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她叫许棕夏。名字真好听，她的爸爸妈妈肯定很爱她吧。
2022年12月24日
今天我的生日，跟以往一样平平淡淡。
2023年1月1日
新的一年，祝你快乐。
2023年1月21日
今天好冷，我只能喝酒，一个人呆在地下室里。他们欺负我，没人帮我。
2023年4月25日
他又找人在家里按了一个监控
2023年5月24日
今天，白桥那边出了车祸。为什么我不在车上。
2023年6月29日
想见你
2023年9月1日
我不想开学。
2023年9月23日
刀割在手腕上原来是这种感觉
2023年9月27日
好难看。
2023年9月29日
有一束白菊, 不知道是我妈妈的哪个朋友送来的。我好像看见你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
2024年12月3日
我是不是疯了，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她们好像都很开心。我总是偷窥她们。
2024年12月11日
我这几天总是想起你，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是什么反应，可能连消息者到不了你那边。我好累。
2024年12月12日
宋止落。
2024年12月23日
梦里见
2024年12月24日
我的十八岁好普通。烟味也好难闻。我想了很久我以后的生活，不如意就去死。我想让你来救我，如果你来了，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活下去，然后陪你活到25岁，因为我怕我会对你失去耐心，会厌恶你。可我知道我不会的。
李衍看到最后手忍不住攥紧那泛黄的本子。中间有一年没写，谁都不知道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最后一页写了一段字:
我的God，无所不能。
是梦是臆想亦是回不去的时光。
梦中故事真真假假。
被欺负是真，被救是假。被欺骗是真，被安慰是假。在这世上，她一个人的痛苦无第二人知晓。唯有情是最真的。
那梦像是第二种人生，因他而变因她而落幕。他自己编织的梦境，那些遗憾，那些不能亲眼所见所经历的事。梦醒了也只能告诉自己，冬天要到了。那刺骨的寒风又将渗透他的衣服，穿过他的心脏，让人疼的要命。那时，没有避风港的她在地下室时是否跟外面一样寒冷。
一天前有人敲响宋止落家的门。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你”
许棕夏将一个本子递给他。
“这个本子我不知道是谁的。这上面有你的名字，对你来说也应该不重要。但我想你应该知道。”宋止落接过道了谢，对方笑了笑就走了.
那是她亲眼所见一个人将那些东西扔进垃圾池里，一个本子掉了在外面。那人看了一眼便走了。垃圾池里散发着恶臭，让她想吐。她把本子拾起翻开。认真的看着，直到里面出现了她的名字。
许棕夏。
她努力回想着里面的内容，才发现那是高中的事。
宋止落醉酒一直睡到到第二日晌午，头疼的很。怎么能现在才知道呢？到了晚上，一个人提着一个蛋糕和一束郁金香来到墓园里，或许是她怕妈妈她们伤心，司郁的墓离他们很远，很远。他把郁金香放在墓碑前说“抱歉，我来晚了。祝你25岁生日快乐.”
他单膝下跪勉强挤出微笑说“想我了么？这些天总能见到你”
手不断拂过碑上的照片。
她依旧明媚。
他身体向前，额头抵在墓碑上。
“我看了你的日记，你以前问我能不能到我的梦里来，我不想你来，因为我想你长命百岁，活很久很久。可是你真的走了，想吃零食吗?我送去你那边好不好。”
他很伤心。
夜里的月亮被乌云遮住。让人看不透。他说了很多，很多。说到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声音。他的手逐渐变得冰凉。直至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他停止了诉说，目光停在上面的照片上，轻轻一吻，那一吻停留了很久。
这是他们的初吻，连手都没有牵过的两人却阴阳两隔。
眼泪顺着脸颊滴入她的心里。
过了一会儿宋止落勉强站在身来看着飘落的雪花说“下雪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愣了下，又把东西随意地揣回包里。她不喜欢。
出去时，见着一个垃圾桶 ，还带着包里的东西一起扔进去。宋止落上车坐在主驾驶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不知过了多久，油门一踩，车影消失在茫茫大雪里。
如果她在，该多好。或许像梦里一样，将她拥入怀中，抱在怀里告诉她，不用怕，一切让他来解决。
入我梦。
或我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