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迢迢

    “不可请大夫。”容许叫走了院中的人,就找了个小丫头侍奉她。

    他知道洛茯并非凡人,寻常医师是治不好的。

    这样的“心病”,只能靠她自己治愈自己,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只要能从回忆中走出来,便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他放下他,用了这么多年,她该如何?

    “夫君,我看洛姑娘身体无大碍,可却迟迟不醒,会不会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慕容娇担忧地看着掩着的房门。

    “也许是吧,给她点时间。”容许转身走进书房,讲那些画着囚遥的画像全都收了下来,放进了库房。

    “夫君,你这是何意?”慕容娇跟了过来。

    容许见状,忙叫住她:“娘子,你就快临盆了,别跟着我到处走,库房杂乱,小心被绊倒。”

    “夫君,我担心你……”容许看慕容娇不愿离去,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搂进怀里,“我不想让她看见这些画之后又陷入悲伤之中,长路漫漫,她最好……把公子给忘了。”

    慕容娇眼波微颤:“此生挚爱,真能说忘就忘么。”

    容许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慕容娇。

    半月过去,洛茯总算是醒了,她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床顶。

    “醒了!醒了!”丫鬟惊喜地跑出去,向正在书房里研墨的容许报喜,容许听罢,忙放下手中的墨碇,快步赶了过去。

    “你总算是醒了,口渴吗?还是想吃点什么?我叫后厨去做。”

    “不用。”洛茯听到容许的声音,猛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顾长卿在哪?我要去寻他,他一定有办法救活囚遥,我记得,他们十清门最擅长这个。”

    “这——”容许握了握拳头,之前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个事情,如今看她状态不好,便不好意思开口。

    洛茯看他这般扭捏,着急催促道:“你快说呀?他还在景城吗?还是回十清门了?”

    慕容娇闻声赶来,听到后,便帮容许说道:“洛姑娘,你可知当今圣上是谁?”

    “是谁?”洛茯摇摇头,表示不知。

    “是李子洵,就是当初抢我们酒那个,顾长卿的挚友,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当上了皇帝。”容许撇了撇嘴,似心有不甘。

    慕容娇听他这么说,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重午之劫,先皇被妖魔蛊惑,在弥天寺内大开杀戒,最后只有当时的世子殿下——李子洵活了下来。”慕容娇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便帮他补充说道。

    “李安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活该。”洛茯笑了笑。

    “当初他为了寻长生不老药,可是害了多少人啊!”凌霄玉山一幕,又浮现在容许的脑海中。

    树下那个翩翩少年郎,却再也见不到了。

    “顾大人他,被涂生教余孽杀害了,洹湘为了救他,也被害了。”容许晃了晃脑袋,不再回忆,将顾长卿之死说了出来。

    洛茯听罢,瞳孔猛的一缩:“怎么会?”

    她跌坐回床上,“涂生教不是已经被囚遥灭了吗?他们又怎能害得了顾长卿?”

    容许叹了口气,“当年八仙楼一战,夜叉活了下来。”

    “夜叉?他?为什么会是他?”洛茯感觉心都在滴血。

    她那时若是还在,夜叉兴许就不会走上歧路了,于是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无力地闭上眼睛。

    “你有何错?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你还有我们。”慕容娇吃力地半蹲在她面前,朝洛茯伸出一只手,“从今往后,慕容家也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别难过了。”

    洛茯看着她大着肚子,忙把她扶了起来,“谢谢你,慕容夫人。”她朝她笑了笑。

    “前年慕容家遭了难,夫君他不得已动用了些你的银两,才得以将我家救出于水火之中,不过你放心,那些银两,我这两年都补上了,现在一分不少,都放在库房下的地窖里呢。”慕容娇眼中流露着感谢之情。

    洛茯想了想,是囚遥给她攒下的聘礼,没想到容许都一分不少地给他们留了下来。

    “慕容夫人,那些钱你们拿去用便是,我用不了多少,都说是一家人了,从今往后也不必分那么清。”

    “洛姑娘,你真是个好人。”慕容娇感动地紧紧握住她的手。

    “我还是想去景城看看。”在慕容府上待了半天,洛茯向容许告知。

    二人挽留了片刻,见她去意已决,又慌忙去给她准备路上带的东西。

    洛茯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姑娘,您多加保重。”慕容娇和容许站在门口,看着马车内的洛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洛茯点点头,“保重。”说罢便放下了帘子。

    “洛姑娘,一定要记得,你在邕州还有个家,你还有我们!”慕容娇说完,便用手绢掩面,不忍再看。

    “启程吧。”容许朝车夫叮嘱道,车夫点点头,“务必,一定将姑娘平安护送到景城。”

    洛茯无力地摊在车里,来时的路上明明是三人,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独行。

    她忽然想起了在马车里的那个吻,记忆不再清晰,他的脸,竟然也变得模糊不清。

    分明是日思夜想的人,可是怎么就突然看不清了呢?

    时间真过分,它何来权利去让她忘掉那些事情,忘掉他。

    昏昏沉沉地赶了许久的路,总算到了景城,如今的景城,似乎比从前更好了。

    她在马车上看着那些谈笑风生的路人们,心中感慨万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花街上。

    暮春楼已经不在,不过短短十年,一个传说就这样被抹去。

    还有人记得他吗?

    还有人记得那冠绝景城的琴音吗?

    洛茯捂住胸口。

    八仙楼原址,也盖上了新的酒肆。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她下了马车,缓缓在夫子河畔转着,呼吸着风卷来的潮湿的味道。

    这时,两个孩童举着花灯,从她面前飞速跑过。

    “阿清,你跑慢点,你等等我呀!”小女孩在后边跑得气喘吁吁,不耐烦地喊着。

    “再不快些天就黑了,我要成为第一个在白天放花灯的人!”小男孩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小香猪,叫你平日少吃些,你不听,现在跑不动了吧!”

    洛茯揉了揉眼睛,这两个孩子,长得怎么这般像缩小版的顾长卿和洹湘?

    只是这性格,好像与他们二人截然不同。

    不知不觉中,她的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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