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鲜血浸润这座古老的庙宇,在地面上,在门槛上,在屋檐上,在残壁上,鸟儿披上太阳的红鳞,浸染血红的天地,就像这天地本来就由鲜血铸就。
丹恒气喘吁吁地躲避,挥舞枪,他感觉全身上下像在融化,像被火焰炙烤着,或许这大地就在被炙烤。从未有过这样的战斗,这样的感受,他费力地再一次洞穿那个人的身体,流下的汗水全部都融进血里,也像眼泪,毕竟他的脸庞已经被汗水浸透得朦胧,视野泛起白雾,何尝不是一种呦哭。
丹恒这么胡思乱想着,靠长枪和他的身躯支撑着自己,直到鲜血滴在他的脸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缠满绷带的手,轻轻地抹开那滴血,从脸庞直至眼尾,就这样与眼影融为一体。丹恒抬头,只看见血液漂染的头发,和那咧开的嘴角,他咬牙,推开了眼前人。
那人踉跄一下,鲜血又滴落在地上。丹恒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不发起进攻——事实上,他从未主动过,或许也正因如此,才总是被安排吧。刃也没有动,只是怔怔看着指尖上的血,也许他以为那是丹恒的眼尾吧。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看谁得僵持着,直到夕阳的红光照耀整座血铸的庙堂。丹恒一边用手挡着光,一边慢慢抬头,注视这比血红的夕阳。莫名地,他想起这一幕。
“你知道吗?在这里,夕阳与朝阳无异,就像活着与死去,都淋尽鲜血。”
那人的白发被太阳镀上一层金光,嘴角的微笑就像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而你们拥有日月,但这只是将血液变成泪珠,”他无声凝视着月亮——在他右侧,是安静的水与月;在他左侧,是滚烫的火与日。“……没有生命是不燃烧的,只是我们选择燃烧现在,你们选择燃烧过去与未来。”
他一口饮下那杯酒,起身向月亮走去。
“那星辰呢?即使星星从不与月亮同期,不过也没什么。”
他伸手抖落一根羽毛,变成了飞鸟。
“壬子年子月亥时,这只不过是一个种族延续下去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故事……”
他喃喃自语着,消失在没有星星的夜晚。
“呵……”丹恒吃力地捂着头。
“你饮……水……中月……,我……应……天上星”
记忆中的应星和眼前的刃不断在他的脑海里交叠,带来剧烈的头疼。终于,他闭上了眼睛,又迅速睁开眼。
他醒来,却发现他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刃也仍稳稳地在他腿上,没有鲜血的庙堂在金光下熠熠生辉,而应星和祂正静静地站在中心的壁画前——也就是之前丹恒看到的“半阳”。
丹恒发现壁画的内容又变了,现在是一个完整的太阳。
“是……梦?”丹恒茫然。
而两个人无声对视着,应星保持先前的微笑,却没有一点笑意,祂则冷冷地看着应星。
“怎么感觉他们都不太高兴……胜负不是应该比出来了吗?”
丹恒有些疑惑,却不知道这时该做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不知道开拓者他们怎么样了……现在应该已经走到出口了吧……”
此时,开拓者他们站在那棵半枫叶半彼岸花的树下。
“我们这是……终于到入口了?”三月七气喘吁吁地倚着树。
“看样子是的。”卡芙卡抬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开在树上的彼岸花。真是不可思议,就像这里的一切。”
“看来这里果然跟刃有关。”银狼也抬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联系’了。”
“额……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觉得,比起我们之前的经历,彼岸花开在树上也不是很惊奇吧,说不定,在这里,天空就是彼岸呢?”三月七挠头。
这活一出,卡芙卡和银狼都看向她。
“额……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三月七默默捏紧弓箭。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空对于现在的阿刃来说,说不定确实是彼岸。”卡芙卡轻轻地笑了。
“有时候觉得你可真是敏锐。”银狼也收回视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始沉默。开拓者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现在我们该回列车了。”三月七警惕地看着他们。
“嗯——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卡芙卡仍旧微笑着。
开拓者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天空变得明亮如火。
抬头一看,九个物体燃烧着坠落,那是——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