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这……这是什么！”

    话语刚落，一只庞然大物就坠亡在他们面前，它身上的羽毛还燃着熊熊火焰——这是一只漂亮的鸟儿。

    “快走！”开拓者一把拉过三月七，然后和卡芙卡她们一起奔跑。他们一直跑了很久，周围仍是血红般的烈焰，附在坠亡的鸟儿，光洁靓丽的羽毛上，衬得火焰如此明亮。

    “不对劲。”卡芙卡停下脚步，“这火焰没有烧焦它们的羽毛。而且，地上没有火焰，火全在它们身上。”听她这么说，开拓者和三月七都看向那群鸟儿。这时才发现遍地都是鸟儿，而且全是大型鸟，全都比一般的鸟儿的羽毛光泽得多，色彩也丰富得多，有的就如同火炎般红，使得身体与火焰看起来融为一体，有的如翡翠般绿，有的洁白如玉……

    “好多没见过的……你看！这像不像丹恒之前提到过的金乌！”三月七指向远处，一只金瞳白鸟——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见它眼里的金光和身上的火焰——说道。他们走近，发现它比远看地还要巨大得多。它至少有千尺长，巨大的羽翼几乎遮蔽太阳，它的金瞳在火焰的映衬下，简直比先前所见的太阳还要明亮。而此时它的整座身躯都沦为火焰的寄存，这也是这里最大最热烈的火焰。而它的周围没有任何火焰，就像是它承受了本该是大地的愤怒。

    “天哪……这怎么会……”

    “看来，火焰是从它们内部燃烧的。”卡芙卡轻轻说，“金乌——这个存在于传说的种族，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难道持明还与这个种族有关系吗……”后面的声音小得如自言自语。“这么看来，刚刚我们路过的那几只，大概是凤凰或者朱雀，还有孔雀等。”

    "金乌?可是我记得丹恒好像说过，这个种族在很早之前就灭绝了。"三月七疑惑。

    "是的，无论是金乌，还是凤凰等都隶属于‘神鸟’，而祂们灭绝于一场天灾，称之为……"卡芙卡缓缓抬头看天空，"落日。"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不禁抬头。照亮天空的光芒还在如流星般坠落。明明是夜晚，却也明亮如白昼。

    “……就像生命最后的烟火。”朦胧的声音忽然回响在开拓者的脑海，TA猛然环视四周，却只见满天的火光。

    “你是谁？”开拓者试图在脑海回应。

    “……”

    “所以，那是太阳？”

    “不，那是金乌。仔细看，火焰里有白色的羽毛。”卡芙卡指了指最明亮的一只。“我想，这火焰是从祂们身体自燃而起的，所谓的‘落日’，是祂们自己在坠落。”

    “可是，怎么会这样……”

    “这也不难理解，大概是祂们的命途走不下去了。”

    “走不下去？”

    “过度的追求反而偏离轨道，从而导致灾难，这样的事在寰宇中并不少见。不过对于祂们的命途倒是众说纷谈，有的人说祂们信仰纯美，有的说祂们信仰记忆，不过更多人相信祂们信仰不朽，据说有人见证，这场灾难的最后，下起了连绵不断的大雨，然后，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整个星球就此寂静。”

    ”大雨……怎么感觉跟丹恒的技能有关，而且这里还是持明龙尊的记忆。”

    “是啊，说不定，那场大雨就是最初的‘饮月’布下的。但祂，真的平息这场灾难了吗？我想，恐怕并没有。”

    卡芙卡慢慢地靠近那只在最中央，最大的鸟儿，然后轻轻地抚摸上去，开拓者正想说小心，却发现火焰并没有灼烧卡芙卡，“你现在，一定很疼吧。”不是怜悯，不是恐惧，只是平静的温柔，就像每次她对开拓者的语气。

    祂听见了，这声温柔的呼唤，祂努力的抬起头，发出轻轻的哀鸣。

    “这样啊，那还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祂又鸣叫了几声，眼泪不禁掉落，却又转瞬蒸发。

    “我明白了。”卡芙卡又摸了祂几下，随后转身面向开拓者他们，“祂说祂希望我们向着太阳坠落的方向走到深处，那里或许有还可以挽救的生命。还有，祂希望我们杀了祂。”她依然很平静。

    听到这个答案，开拓者三人面面相觑。

    “既然祂看起来这么痛苦，结束或许对于祂来说是件好事……不过你为什么能听懂啊！”

    “这就是我的秘密了。”卡芙卡比了“嘘”。

    随后大家沉默地拿出武器，为祂送终。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火光逐渐变得稀疏，两个人影出现在若隐若现的火光里。一人站着，一人似乎跪着，身上飞舞着火焰。

    "我说过，我救不了你们。"站着的人冷冷地说。

    "除您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停止这场灾难了。"年迈的祂艰难地说道。

    "抱歉，我无法停止这场灾难。"

    "您真的忍心，就这样看着同一信仰的我们死去嘛!明明只要……"

    "只要使用‘妙龙化法’对吗。"祂冷冷地打断。"我并不明白，从你们的追求纯血统，不惜屠杀同族，到为了生存而抛弃原本的骄傲。很抱歉，即使是‘化龙妙法’也是无法拯救你们的。"随后祂转身离去。

    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试探握住祂的衣袖，却最终只有清风。

    "龙尊!那那些反对纯血统论的人呢，祂们不也遭受着这场灾难，那些什么都没有做的人呢!祂们又怎么办?凭什么?凭什么?"

    听到这，祂回过头，卡芙卡也扬起微笑，几乎是同时说:"你说，为什么你们的世界没有月亮呢?"这句话令那个人一愣。

    "因为比太阳先陨落的，是‘星星’和‘月亮’啊。"听到这话，老者犹如宕机，祂忽然想起，那些被亲手杀死的同族，祂们身上散发的月光。原来很久之前，灾难就已经降临了，可祂的同族们，却认为月光才是不详。

    "祂们终其一生都在燃烧生命而活着，你们并不是无法燃烧着生存，只是你们不愿，也无法接受。也许迟早有一天你们能够与火焰共存，可惜，你们大概等不到了。"祂神色淡淡。

    老者沉默片刻后，苦笑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您能救一个人--他大概是最后的‘星星’，即使，只救他一个人。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了。他就在太阳坠落的方向。"

    "我会考虑的。"然后转身朝着‘太阳’走去。

    "不对劲。"卡芙卡忽然出声，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这个人有问题?"银狼默默拿出武器。

    "不是，从艾利欧发给我的剧本和我的了解，这场天灾大概有‘星星’‘月亮’‘太阳’三个阶段。诞生起，祂们的身体机制其实就触及了天地法则--就像持明的轮回，代价是遗忘和蜕变。而祂们的应对方式便是燃烧自己，身体在夜晚会散发微弱的星光。‘月亮’阶段和‘太阳’阶段其实都是生命的长度达到极限。就像仙舟的魔阴身，以自己的精神为代价。在这世上，除了星神，想要生命的长，必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卡芙卡解释。"所以，‘星星’是谁呢……"

    "艾利欧给你的剧本有这么详细吗?怎么我就几句话。"银狼嘟囔着。

    "还有我的理解嘛。"卡芙卡笑眯眯。

    开拓者和三月七则是面面相觑，"完全听不懂她们再说什么啊……"开拓者点头。"不过，听起来好像是跟丹恒有关，刚刚那个人，给我好熟悉的感觉。"开拓者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总感觉不跟上去会后悔一辈子。"这下开拓者总算开口:"不是说先回列车吗?""额……"

    "现在你们知道怎么回去吗?"银狼忽然开口。

    "哇!你吓死我们了--好像是欸。开拓者，你知道怎么回去吗?"开拓者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跟上去看看，这里到处都在指示我们往这片记忆的深处走。"

    "到处都在指示?"开拓者思考，发现确实如此，从幕后之人将他们分开，到目前所有遇到的生物，似乎都在引导他们，想到这，开拓者忽然警惕地看向卡芙卡她们，如果她们也是记忆幻化出来的。

    "别这么看着我，相信我，这里存在的所有生命，都不可能对我们有这么深的了解。"卡芙卡一看就知道开拓者在想什么。

    "就是，连我是真是假都看不出来吗?"银狼叉腰。

    "这可难说。"三月七虽然反驳了一句，但仍慢慢地跟她们一起往前走。

    记忆好像就在路途的插诨打叉和周围的火光中消失，开拓者抬头，才发现祂已经一个人沉默地走了这么久。开拓者回想起这一路，发现祂，好像总是那么孤独。

    一栋火中的巨大的红色的庙宇出现在祂眼前，它远比一路上的庞然大物大得多，火焰烧出这朱砂般的红，又与绚烂的火焰相衬，一时间居然比天空的落日还要更像太阳。

    祂站在庙宇抬头看了会匾名，静默会后抬腿进去。

    一进去便对上那孩子的双眸，在火光下流转如同彼岸的鲜血，他半身火焰，半身星光，一半白发，一半灰烬。他似在燃烧，又在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