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听到这话，丹恒彻底愣住。"你不记得他了?"只得到祂的面无表情。不过介于自己懵逼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的，所以丹恒也判断不出祂此时此刻的想法。

    丹恒努力思考，现在祂应该是“记忆”，也就是说祂曾经做了件事，让自己忘记应星，或者说……

    他看了眼祂，祂仍旧面无表情，像座雕像。

    祂把这段记忆藏起来了……可祂为什么要这么做？丹恒直觉这跟庙里他们的争斗有关。

    “那对于你不完整的命运，你知情吗？”

    祂微微颔首。这下反倒是丹恒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你可以具体阐述一下吗？”

    然后丹恒就得到了最初，他来到这接受到的记忆。只不过得到了更详细的回答。

    “所以你用那部分命运来加固封印?"

    "差不多。"

    “……”槽点多得丹恒都不知该从哪里吐槽。他开始沉思，这么离谱的故事，祂是怎么想的。然后他看见祂不知何时已经转回身去看枫树，眉宇似乎藏着数不尽的心事。又想起三月七的话，记忆的目的是愧疚……愧疚……他忽然明白，故事是否合乎逻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感。记忆会忘却，感情不会消失。只要这个故事足够承载情感，就够了。

    愧疚……为什么是愧疚呢?丹恒又重新回忆一遍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什么元素都有，唯独没有应星。对族人的责任，对自己的淡漠，对伙伴的在意等都是真的，所以，对应星的情感，是愧疚吗?

    还不等丹恒想出答案，就感受到一阵疾风，危机感使他立刻抽出枪转身抵挡。一把剑从身后的远处飞来，划开平静清透的水面，沿着飞过的波澜，扩散着鲜血和凋落的花瓣。

    丹恒一把弹开剑，剑划出一段后，又飞向天空的月亮。他顺着剑的方向看，果然看见那双瑰丽的红瞳，背后的蝴蝶结和花瓣在清冷的月光下飞舞。是所有的蓝色中，除枫叶外的唯一红色。

    祂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丹恒比了下剑飞过来的方向——刚好可以叉中两个人。

    丹恒看着滞留在空中的刃，发现空中挂着的，是圆月。"这次他居然没有开口叫我‘饮月’。"往常一般动完手还会说话，这次居然什么也没说。丹恒抿唇，与他对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丹恒，不带任何情感，也不做任何事。

    "太不正常了……"看着空中平静凝视他的刃，好像刚刚那一击只是问候。他犹豫着，抿唇握紧击云，慢慢向他走去。

    刃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凝望着他。丹恒看着月亮离他越来越近，终于，他走进了刃，这时丹恒才发现，他低垂着眼眸看着他，神情却比孤寂的月光还要悲凉。

    神庙里应星低垂着眼眸，笑着看祂的眼神；祂垂眼，看向祂求助的子民的眼神；昙花般的女子看向丹枫的眼神；更远的，景元站在光中，看他的眼神……无数的场景与眼前重叠。就像无数的过往。

    "原来……是悲伤啊……"原来，祂真正想藏起来的，是悲伤。丹恒回头，却发现祂已经与枫树一同消散，融入血与清辉中。他伸手，似乎想要抓住散落的星光，就像抓住那片枫叶一样，却什么也没抓住，一阵伤感，如月光般倾泄至心中。

    忽然，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抓住了飘落至他头上的枫叶。丹恒转头，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他的背后。抬头，便对上那双沉寂的瞳孔。

    "你又在透过我，追寻谁呢?"丹恒无言地与他对视。他却忽然后退，手上还抓着那片枫叶，慢慢地后退，就像神庙时的应星。

    "丹恒，"他终于开口，"过往的罪孽，不会抵消，除非死亡。"他低头看着枫叶，"也是我的归宿。"他闭上眼，彼岸花在他周围聚集"丹恒，你不应该感到悲伤，这是祂选择的结局。"神明可以孤独，却不能悲伤，因为神爱世人。

    丹恒很像开口，喉咙却怎么也无法发声，只能看着他消失。"可是，死亡原本是祂为自己准备的归宿啊……"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