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不知道。"

    丹恒轻声呢喃。

    "是吗……"

    换了一种声音，轻轻冷冷，像波澜不惊，又像泉上清风，像是在质询丹恒，又像是质询自己。

    下一秒，丹恒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片湖上，无数的圆环仍垂挂在"明月"之上。他凝望着这一切，慢慢地站起来，转身向来时路走。忽然，不知从何处佛起清风，圆环相互碰撞，"叮叮当当"的回响吹起整个空间。而丹恒仍在继续往前走，这所谓沉重的命运敲奏的回声，只似是他人生的背景曲。

    这条路看起来很长，丹恒却很快抵达原点。果然看见站在枫树下的祂，他们相互沉默地看着对方。

    "我以为你会不满。"祂平静地看着丹恒。

    "为什么?"

    像是没想到丹恒会这么问，祂顿了下:"我擅自做出决定，却要你们继续背负。"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但你很清楚，你只是你。"

    “……”

    对话一时陷入沉默。

    "……我不觉得你是会让别人承担‘命运’的人，所以，你究竟还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祂轻轻笑了：“这很好猜吗?"

    "至少不难猜。"

    祂笑着转身看繁华的枫树，"曾经这里也是很热闹的。"

    丹恒没有说话，这么久他已经发现，祂有时在记忆中，有时处于记忆之外的状态。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祂轻轻摇头，"但总会有热闹的时候。"

    "这就是‘命运’?"

    听到这话，祂回头看丹恒，"不，不是这么说。命运，说来简单，也不简单——你对自己的‘命运’又有多少了解?"

    "……对同伴的执着?"丹恒不确定地说。

    "是吗?"祂没有回答，"确实，你可以为了朋友，付诸自己的生命。那你为什么又说，‘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去拯救持眀’呢?"

    "……为什么这么说?"

    "你愿意承担这样的命运，即使没有我的后手。"

    "所以?"

    "你真的觉得自己只对同伴执着吗?"

    "……你想说什么?"

    祂慢慢地向丹恒走去，随着祂的身影越来越近，丹恒情不自禁地默默向后退。终于，在离他还有一尺的时候，祂停下脚步。

    "我很高兴。"听到这话丹恒非常迷惑。却对上祂的微笑。

    "【不朽】的命运不在于执着，而在于选择。"

    "?我不是很明白……"

    祂却没有继续解释，"——圆环是‘持眀’命运的具现，它代表着‘起点即是终点’。"

    "所以死亡之后才是新生?所以说没有‘死亡’概念的异化者才无法蜕生?"

    "可以这么说。"

    "那承担命运是?"

    "承担他们的悲伤与快乐，痛苦与幸福，死亡与新生等。"

    "!"听到这个回答，丹恒属实是震惊，"这要怎么实现?"

    祂抬头看明月，"梦。"

    "梦?"

    "就像你一开始来到这里时，接收到的信息，那也是‘梦’的一种。"

    "……所谓的‘龙尊传承’也是如此吗?只是在梦里经历的痛苦，醒来除了感觉便什么也不记得吗?"

    "‘龙尊传承’，是梦与记忆的叠加。"祂仍然凝望着明月，"你有多久……没做过不一样的梦了?"

    "?"

    "或者说，你有多久，没有在梦醒后，感受到除恐惧外的情绪。虽然你不记得梦里以别人视角的一生，但是情感不会被遗忘。"

    梦醒后的感觉……通过他这么一说，从仙舟牢狱离开后，丹恒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有那种恍惚感，之前他还以为是底下无光的环境带来的影响，原来是"梦"。

    祂似乎从丹恒的脸上看出答案，"这说明，其他人的命运，即使在梦中，也已经运转不起来了——你，或者说我，快要撑不住了。"祂凝望着月亮，"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了吗……"

    "你的计划就只是撑住持眀族?虽然这确实也很艰难，但我不相信你的目的仅在于此。你和应星所谓的‘分享命运’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丹恒默默地握紧长枪。

    令丹恒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祂蹙眉，"应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