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是钝刀，他时定一寸寸剐掉后悔的腐肉。”
她们在校门附近打了一辆出租车，她没选择去自己平时住的小屋，而是去了别墅区，她忽然觉得有家人在也不错，只是她在最无援时会有依靠。
岑露在和李怀素回家的路上，想了一路的问题。
她不明白，在父母庇护下的十七年，她安稳无虞，为什么会有人跟踪她，是她太过张扬了？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事。
李怀素与她十指相扣，她看着两只苍白的手紧紧扣在一起。
突然想起往事。
她好像又拖累了朋友。
岑露，你又忘了五年前的人了吗？
岑露，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她几近崩溃，心中充斥着害怕。
“小树，我感受到了，刚刚我们出了校门之后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李怀素闻言心中一惊，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她们走到别墅门口，她刚想覆手在指纹锁上，又想，不请自来，会不会惹人不快。
她还是选择摁响了门铃。
她带着岑露回家，无疑弯腰求安。
她们太渺小了，什么都做不了，苟活于当下，算是极好的结果。
切记，万事，先活着，再想以后。
“我们会抓住他的，把他送进派出所。”李怀素故作镇定，她心中也有那么几分惶恐不安。
屋内脚步声逼近，谢庭桉打开门眼中一晃而过的惊讶。
“怎么不直接进来。”
这个令人沉稳安定的声音，让李怀素心中的不安波澜，稍稍抚平。
“我手心出汗了。”
拙劣的谎言。
谢庭桉也没戳穿她，只是转过身，丢下一句。
“带你朋友进来。”
李怀素带着岑露进了屋门，她随意往客厅一看，陈宁进了房间，客厅空旷奢靡，谢庭桉随意坐在沙发看电影。
果然没在家呢。
陈宁借宿半久，早早收拾了行李离去，听说她的女儿出了事，她就在学校附近买了房，陪读。
岑露换了鞋，李怀素就把她带到二楼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依然简朴干净，她把她的书包取了下来，放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又匆匆在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夏日的风太过于黏热，就那么稍稍一走，就闷出了一身汗。
房间里有浴室。
“去洗个澡吧。”
岑露点了点头，她是坚韧的姑娘，她有勇气，所以她渐渐平复了心情。
眼见她进了浴室，李怀素开了空调。
如果她们真的被跟踪了，那人定时有目的的，不论好事坏事，都要把他抓住。
她突然就想到了她的辛栀，那年七楼匆匆一跳，会不会也是被威胁的，她的辛栀是被威胁的吗？
想到如此，心突然被揪了一把，酸涩感涌出心头。
岑露洗完澡，李怀素也去冲了个凉。
两人今夜有太多话，相对对方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无奈只能相拥而眠，未知支配着无穷的恐惧，她害怕，她勇敢。
矛盾，又相当。
李怀素是在口渴中醒来的，她看了眼时间，一点四五。
实在口渴难耐，早知道她就在房中放几瓶矿泉水了。
她轻轻挪动身子，岑露抓着她的手不放开，她轻轻松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门。
月光透过树木照，一楼还有电视反射的光。
深夜静谧美好。
听着微小的影片声，李怀素下楼，她接了一杯水，水润干燥，唇舌都湿润了，嗓再也不痒。
客厅那还躺着一个人，他躺得很…端正？
看不出他在睡觉，李怀素蹑手蹑脚，不想弄出声响。
月光下那睡颜太过安静美好，他平时不苟言笑，冷淡疏离，如今有了几分温和亲近，重组家庭，唯一的不好，不是亲生的兄妹。
相处起来是不太容易的。
谢庭桉曾经有个妹妹，但是留在了三岁的冬天。
她关了电视，给他盖上了两张薄毯。
“谢庭桉，谢庭桉。”
他没应声，李怀素无奈只能回了房间。
黑夜睁开了那双好看的眼睛，谢庭桉心中莫名舒坦，他嘴角勾笑，放下毯子，进了房间。
淡漠，疏离皆是假象，他也逐渐认不清自己的真实面貌。
梦，是虚假的；梦，是真实的。
她躺在床上，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她睡不着了。
某个寂静的夜晚。
许清需要去外地一段时间，当时李怀素和辛栀也认识了大半年，许清很放心的把李怀素放在了辛栀家。
李怀素睡觉不安稳，但是辛晟也还小，夏夜，李怀素蜷缩在辛栀的怀中，一动不动，她假装自己睡着了，闭着眼睛。
耳边是辛栀平稳的呼吸声，她还能嗅到花香，是洗发水的味道，淡香直直往鼻腔涌。
她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像一所孤舟，漫无目的的漂在海面上。
“小树，你睡不着吗？”
心跳漏了半拍。
她不想麻烦辛栀，她假装自己睡着了。
辛栀笑了，李怀素再也装不了了。
那晚，辛栀和她说了很多关于汀州之外的地方，她也因如此外面充满了向往。
她说：“我有个小梦想。”
“考上南大。”
“我想学自动化专业。”
“小树，你的梦想呢？”
李怀素很郑重的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她的梦想？李怀素的梦想就是家人平平安安，小树的梦想就是能一直和辛栀一起。
“我…我的梦想是环游世界。”
辛栀侧着身，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说：“我们小树以后能看到很多好看的风景。”
“嗯嗯！”
那晚，一个梦想在另一个梦想之上悄悄萌芽。
突然想起这些事，她的内心又出现了一阵古怪的感觉。每每想起辛栀，这种感觉就会出现，然后占据她的身心。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入睡。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执着，还是在恨自己。
夜，依旧静；梦，依旧行，香甜的梦乡中有人咕咕呓语，有人噩梦缠身。
第二天，可以下午六点到校，一周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两人一觉睡到自然醒，早上十点，洗漱完，换衣服，吃早餐。
李怀素看见谢庭桉在花园中打理花草，也算难得。
吃完饭，李怀素就想把岑露带回出租屋。两人提着书包还没出门就被拦住了。
许清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