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沉沉地睡去了,睡眠质量好到进入了完全没有意识的状态。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拉扯,然后那力道越来越大,我就清醒了过来。
我顺着那股拉扯的力量就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感觉四周都是暗的,那就还是晚上,而且手上似乎有光源。那到底是谁在拉我,一股恐惧的感觉涌上心头,猛然惊醒,看向了自己的手腕,是一条红色的带子,顺着带子的方向看出去,它穿过了门,通向门外。我震惊地跳下了床,我没有穿拖鞋,但却感受不到地板的凉意。
怎么会这样?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正躺在床上睡觉的自己,我伸手去触摸反而穿了过去,反复尝试,仍然无果。那我是死了吗?但是胸腹的起伏意味着我还活着。我有些不知所措了,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
突然间,新好破门而入,与其说破门而入,不如说她直接穿过门进来了。新好的手上也系着那条红色的带子,而且我们俩的带子都通往门外。
她的脸上是极度的恐惧,她看见站着的我和床上的我的那一刻,吓得哭出了声。
"阿妹,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死了。"新好就站在刚进门的地方捂脸哭了起来。
我上前去握住了陈新好的手,拍了一拍,安慰道:"暂时别担心,我们还活着。"
"啊?"陈新好抽抽搭搭地抬起头看我,声音还带着点颤抖。
"你看我的胸腹还在起伏,说明我还没死,你那里估计也一样,你看了吗?"我木然地回答着,脑袋里一直在想着怎么回到身体里。
"我没有,我太害怕了,阿妹,我觉得这条带子好像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陈新好断断续续地回答着我。
突然间,手腕上的带子收紧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们俩同时拖到了门外,并一直往一个方向拉扯,我们俩只好跟着红色带子的指引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通往楼中心大圆坪的廊道之前,带子突然就松了。
另外,我们在这里也看到了陈熙和陈志和,他们俩和我们一样,手上都系着红带子,我们四个人手上的红带子的末端绑在了一起。
我们面前的廊道口变得漆黑一片,这很反常,这么宽敞的地方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到,就好像隔着一层黑色的膜。
我们相互之间看了一眼。陈熙看起来很兴奋,这很好的满足了陈熙的冒险欲,陈志和看起来很紧张,他似乎不喜欢未知的,超乎日常传统的东西,而陈新好看起来很害怕,我想她在担心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走吧?"陈熙似乎非常急切非常激动地想进去看个究竟。
"走?谁知道里面是什么?"陈志和质问道。
"那我们回祠堂去把红带子拿下来吧?我想应该是带子的问题。"新好急切地说。
"我也觉得是带子的问题,不过就我们现在的状况,什么都碰不到,这样是摘不了带子的"陈熙反驳说。
"我觉得我们时间不够,如果过去解带子解不下来的话,我们再回来可能就没时间了,要是天亮了,我们还没醒来的话,被阿爸阿妈发现要出事的。"我分析道。
"那阿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新好问我。
"我……"我刚要回答。
"你们四个!大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我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我们一惊,都转回身去。
我挑了挑眉,回答道:"陈晓萱?你看得到我们?我才要问你呢?大半夜的跑来跟踪我们做什么?"
"什么看得到你们看不到你们的,你们是鬼吗?"她皱眉,两手交叉抱在胸前。
我看着她不置可否。
"切,管事婆。"陈熙翻了个白眼。
陈志和拉了一下陈熙的手臂,向他摇了摇头。
我心想不能再在她这里浪费时间了,而且明显她堵在这里我们也不好跑去祠堂。
我看了一眼陈熙,拉上了新好,说:"跑!"然后我们就向漆黑的廊道口跑去,一跨过漆黑的廊道口就消失在了陈晓萱的视野中。等陈晓萱反应过来就追了上来,大骂道:"该死,都去哪了!"
在跨过了那层黑色的膜之后,我们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便停滞在原地,因为过分惊异而无法动弹。
我们似乎来到了一片荒凉的平原上,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模糊了远处的景象。地面是一片焦黑,裂开的缝隙中偶尔透出幽绿色的鬼火,随风摇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似乎连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粘稠缓慢。这片平原的边缘,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游荡,它们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缓缓地向一个方向移动。我发现,这些影子形态各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模样依稀还看得真切,但无一例外,它们的眼中都缺少了生命的光彩。
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河流,河水呈现出深邃的黑色,河面上漂浮着一些莲花灯,闪烁着微弱的光点。河流的对岸,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古老的桥,桥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门上刻满了奇异的符号,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们是什么?"新好颤抖着声音询问。
我还没回答,陈熙先笑着哼了一声,说:"阿妹,你不是要看游魂么?喏,看吧,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游魂了吧?"
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什么?游魂?意思是,他们都是鬼?那么,那个应该就是奈何桥了?"新好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陈熙。
"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回去吧。"陈志和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别怕,至今对鬼的说法都不明确。在有些描述里,鬼是恐怖的代名词,像是死亡面具和萨满面具,还有人认为鬼来自于'畏'这一字,但在《说文解字》又说是归,死者的灵魂那也不都是害人的,说不定,我们接下来不会遇到想象中的危险,对于鬼神的恐惧的根源我想都是对死亡的恐惧。"我安慰大家道。
"嗯,不管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回家。往前走吧,看下在这个地方能不能找得到那个怪人,还有把我们手上的红带子解开,我们四个人总缠在一起还是有点不方便的,大家觉得如何?"陈熙看着大家说道。
但是问题是下一步要怎么走,我们环顾了四周,向前走了两步,发现被雾埋了边界的大平原上出现了一个非常大的黑拱门,这大门似乎是刚刚出现的,但又似乎已经在这里矗立了很久很久很久。
大门是一座古老而庄严的门户,它矗立在这片荒芜的平原之上,非常的醒目,让人又害怕又忍不住观察,大门四周被迷雾所笼罩,显得神秘莫测。由不知名的暗色石料雕琢而成,表面覆盖着青苔和岁月的痕迹,透露出一种沧桑之感。
门扉高耸,顶端几乎隐没在浓密的云雾之中,让人无法窥见全貌。门的两侧各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形态各异的石雕鬼怪,它们或狰狞或哀怨,表情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和诅咒。
大门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幅巨大的浮雕,描绘着一场宏大的神鬼之战,神祇与鬼怪的形象交织在一起,展现出一种超凡的力量和混乱的场面。浮雕的细致之处,甚至连神兵利器上的符文都清晰可见,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用古老的篆书刻着“幽冥之门”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牌匾下方,两扇门扉紧闭,门缝之间不时有冷风透出,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是门后世界对来访者的警告。
"嘶……"我们四个人愣怔地站在大门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走吧,都到这一步了,也回不去,还不如往前走走看。"陈熙似乎也开始有些害怕,但他的冒险精神不允许他退缩。
他一个人走在很前面,陈志和在后面跟着,我和新好似乎是被手上的红带子半拖拽着往前的。
"陈惜妹,你说,是谁一开始啥都不怕,什么仪式都没了解就做的?啧为啥现在胆子变这么小?"陈熙不管在什么场景下都喜欢阴阳怪气一下我。
"我……我害怕?我这只是被周围的氛围环境感染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开我的玩笑!"我佯装生气,想要岔开这个让我感到尴尬的话题,不过在陈熙的调侃之后,似乎我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
陈熙刚吸了一口气,推开"幽冥之门",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眼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惧。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说什么,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陈熙!"新好担忧地喊着陈熙的名字,我和陈志和也马上围到了陈熙身边。
"我……没有碰到门。"陈熙说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大门。
我们听到陈熙的话之后,都惊恐地转头看向了正在缓缓打开的大门。
鬼界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那黑暗的深处,一个提着灯的人逐渐显现出来。
他的身影被灯光映照得扭曲而模糊,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他的身材高大而修长,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佝偻,让人感觉他仿佛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他的脸庞被阴影遮住了大半,只能看到一双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睛。那眼睛深邃而幽暗,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嘴唇紧闭着,没有一丝表情,却又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的手中提着一盏古老的油灯,灯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发出微弱的光芒。那灯光昏黄而暗淡,却又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仿佛能照亮鬼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让人感觉他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巫师。他的头发凌乱而蓬松,遮住了他的额头和耳朵,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孤独而凄凉,让人不禁为他感到一丝悲哀。
我们待在原地不敢说出一句话,一个字,也不敢多动弹,就看着大门里走出来的老人在缓缓地向我们靠近,我们的身体也随着他的靠近在慢慢地向后倾斜。
"……"
"你们来了。"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切在空旷的环境中显得非常突兀,他似乎早已预知我们的到来。
"……"
我们每个人的其中一只手都被红带子绑在了一起,陈熙和陈志和站在前面,我和陈新好站在后面,都在死死地盯着老人的每一个动作。
老人松弛的眼皮在阴影中稍稍地抬起,无力地伸出藏在袍子下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面前拂了一下。我们手腕上的红带子紧跟碎老人的动作后亮了起来,在我们四个人带子的结点处开始燃烧,等到燃到手腕上的时候,我们四个都抽回了手,害怕会被那火焰灼伤,下意识地甩了甩手,再抬起来时,红色的带子就变成了一条挂有木质符文的手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