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家里有人,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刘嫂随即大声地强调道,很自然地就显示出了自己拥有的先见之明。
“我心里觉得吧,既然天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我又是一个给人看病的大夫,最好还是别去打扰她了,你说是吗,大嫂?”善良的金秀只好微微笑道,心里强烈期望着能用亲切的态度感化对方。
其实,她心里真正想说的话却是这句:“正所谓,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来说,我是不能随随便便在晚上去主动敲人家的大门的。”
可是,她要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等于对牛弹琴了吗?
“啊,也对,也对!”刘嫂跟着说道,习惯性地硬充明白人。
“所以,我这就想走呢!”金秀努力心平气和的说道。
“噢,我这回是出来打酒的,正好又碰见金大夫你了。”做贼心虚的刘嫂见状,也跟着人五人六地说起瞎话来了。
“我家里那口子,正喝得高兴呢,酒没有了。”她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金秀随口说道。
“那好吧,大嫂,”纯朴的金秀再次甜甜地冲对方笑道,“你就去忙你的吧,然后,我正好也该回宿舍了。”
“那好,那好,那我就先打酒去了,姑娘!”刘嫂虚情假意地笑着说道,然后就装模作样地跑去远处的小卖部打酒去了。
实际上,她在第一次和金秀近距离打照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对方喝酒了,毕竟空气中那股子白酒的味道还是很浓烈的,所以她也就对眼前这位走来走去的金大夫,没什么多少好印象了。
“哼,一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个给人看病的年轻大夫,竟然在大晚上喝得晕头转向的,然后还硬要跑到人家里去说什么吃药的事情,我看她才最该吃点药呢。”刘嫂暗自冷笑道。
金秀和刘嫂也就是前后脚吧,随后都利索地离开惠英家门口了,因为再逗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该说的瞎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暂且放下门外这出闹剧不提,回过头来再说惠英家里的事情。
借着朦胧而有力的酒劲,少平稀里糊涂地和惠英忙活完大事之后,惠英忽然冷不丁地说话了:“少平,你是第一次吗?”
“怎么了,亲爱的英子?”敏感的少平傲然回头问道。
“啊,没什么——”惠英略显尴尬地笑道。
实际上,少平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的,但是,有些话他又对惠英说不出口,毕竟这个事情太过敏感了。
“那个,咱家里还有酒吗?”少平接着又如此问道,故意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来,好表演给亲爱的惠英看。
“怎么,刚才还没喝过瘾吗?”惠英关切地问道。
“本来已经喝到六七成的意思了,结果刚才被刘嫂给气跑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三四成的酒意了,搞得不上不下的,很难受。”少平实话实说道,也没怎么隐瞒自己心中的真实感受。
“要不,我再给你炒盘土豆丝,你再喝点?”惠英道。
“嗯,我觉得,完全可以!”少平愉快地说道。
别看他此前已经被金秀给灌醉了,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有些事情就得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的话很多道理一想就通,如果硬要从別人身上找原因的话,一般情况下那肯定是一想就疯。
刚才的感觉不是太好,他私下里认为还是因为自己不行。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人站的高度不一样,整个胸怀和格局就不一样,人想事情要是没有一定的认知高度,看到的都是问题,人琢磨问题要是没有一定的格局,心中想的全都是鸡毛蒜皮。
“喝点酒,吃点菜,等一会看看情况再说。”他告诉自己。
很快,一瓶高度白酒和两盘菜就被端上小小的饭桌了。
“怎么又弄了一盘油炸花生米啊?”少平见状忙问。
“一个菜,不是瘸腿吗?”惠英甜滋滋地笑道。
“还是惠英嫂子知道疼人啊!”少平拍着惠英的肩膀夸道。
“本来还想再给你炒个西红柿鸡蛋呢——”惠英道。
“小女孩,那样的话,岂不是又瘸腿了?”少平哈哈笑道。
“所以,我就没再加菜,也不知道两个菜够不够?”惠英道。
“够了,绝对够了,亲爱的好嫂子!”少平调笑道。
“怎么,还叫嫂子啊?”惠英立即红着脸抗议道。
“好的,我的好婆姨,我的好女人!”少平异常亲热地叫道,再一次把惠英的脸羞得红彤彤的,犹如初升的太阳一般鲜艳。
紧接着,一大口醇厚无比的高度辣酒顺利地下肚之后,少平竟然诗兴大发,忽然高声地吟诵起来了,直接听得惠英一头雾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由来一声笑,不惧世人讥。”
“少平,什么意思啊?”惠英像个小女孩一样乖巧地问道。
“就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这辈子反正就是认定你了。”少平一板一眼地解释道,那个火辣辣的眼神都能把惠英给融化了。
“嗯,我相信你说的话!”惠英特别天真地说道。
“不过,我又听人家说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就是关系再好,一般情况下,好像也熬不过三年。”她随即又忧心忡忡地说道。
“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这一说!”少平径直吼道。
“没事别听他们在哪里瞎胡咧咧,”他接着又很不服气地大声论证道,“你和我师傅都过了这么多年,关系不是一样好得很吗?”
“少平!”惠英见状急忙制止道,眼圈已经变得红红的了。
“不好意思,惠英姐,是我喝多了,喝多了!”少平颇为有力地抽了一下自己那张带有伤疤的脸,然后十分幽怨和悲怆地解释道。
“没事,少平,你接着说吧,我能懂你的意思。”惠英道。
“算了,惠英姐,别再想这些个虚头巴脑的破事了,什么能熬多少年的,我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两个人都深深地爱着对方,就能好上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少平说。
“是的,少平,我永远都相信你。”惠英眼泪汪汪地说道。
“哎,对了,我这两天正在看一本好书。”年轻的少平突发奇想地说道,好像要给自己新得到的婆姨制造一些意外的惊喜一样。
“哦,什么书?”惠英十分好奇地问道。
“就是那本书啊,《一些原材料对人类未来的影响》,我原来给你提到过的,你忘了吗?”少平挺着个大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为自己灵机一动开辟出来的这个全新话题而感到骄傲不已。
“噢,那本书啊,那里边的学问可大着呢。”惠英说。
随后,借着一阵强过一阵的极其香醇可口的酒劲,少平就滔滔不绝地和惠英聊起了他对那本书的总体观后感,以及一些他认为较为独到的个人见解,听得惠英的双眼对他充满了崇敬的目光。
再然后,有了好酒和素菜的倾情相助,有了那本饱含理工科知识的厚书的强烈加持,他就能够在某些比较隐秘的方面,渐渐地和原本就没有多高文化的惠英嫂打成平手,不分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