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不语痴痴望着古画,然后转头对云老说:“云老,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云老:“顺利的话,明早就回来了。”
邢不语:“不顺的话呢?俞悦还会回来吗?”
云老笑道:“放心,她师父和师叔都在那边呢,谁留得住她?”
邢不语这才长舒一口气,对云老说道:“您先走吧,这里我来收拾。”
云老点头离去,邢不语目送他走远,又转过头来,心中默念:我这可不算偷,反正明年也轮到邢家保管玄通图了,大不了我们晚点拿,把时间补回来。
他边默念边动手将墙上的玄通图取下,卷成一卷后,只在手上转了几下,却见玄通图越转越小,最后竟缩到指尖大小。
邢不语将脖上挂的银链一拉,从领口中拉出一个小小的空心鎏金球,啪嗒一声按开,将缩小的玄通图收纳其中。
庄严就这么醒了。
脑袋撞到旁边女孩的肩膀,忙不迭地道歉,引来她吃吃的笑。
庄严转头望向公交车的窗外,夕阳沉没,万物朦胧,天地昏黄。
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庄严迅速切了一盘路上买的熟食,炒了个青菜,又舀了一碗早上就定时炖上的鸡汤。
忙完盛好饭,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钥匙孔咔哒一声,大门打开,进来一个顶着鸡窝头踩着双like拖鞋的青年。
青年愣了一下,自顾自走到桌边,顺理成章地接过庄严刚盛好的饭,坐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看着庄严道: “唉~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庄严气道: “邢不言,你要再胡说就不准你住这了!”
见邢不言罕见地不回嘴,只埋头吃饭。
又觉得奇怪,再舀一碗后坐下问到:“你不是说今天去和女朋友第N次分手去了吗?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又没分成吗?”
邢不言沮丧道:“别提了,我魅力太大了。”
庄严:“你穿成这样,刘海长得快乐男声似的,是故意换的分手皮肤吗?”
邢不言:“我是为了让郝多多不要因为我的颜值而放不下。
唉,还是你好,是个自由身。”
庄严气极反笑,什么时候自己这样的身世也能令人羡慕了。
邢不言是庄严转校后的新班级班长。
在那之前,庄严家里刚发生了大变故,走在学校内外,小小庄严总被周遭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压得埋下头,孤独地背着沉重的书包走着。
所以他总是第一个到校,最后一个离开,尽量远离人群。
回到家也马上进房间,饿了就在房间吃面包和零食,迅速发酵成一个小胖子。
直到有天妈妈突然打开他的房门,大声宣布他们要搬去省城了。
然后自顾自地开始天天收拾。
很快爸爸也派人来帮他办了转学手续,妈妈虽然对爸爸没亲自回来帮他们搬家而骂骂咧咧,但也无可奈何。
庄严最后又走进姐姐的房间。
老房子不会卖,就这么空着,所以他不担心姐姐的东西会被人动。
只是之前他每天都会给姐姐的房间打扫,怕走了之后东西落灰,便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用床单到处都遮住。
床单都是花花绿绿的,庄严还很慎重地挑选了一下。
用粉红色的床单罩住了床,用绿色的床单罩住了书桌,踩在椅子上用蓝色的床单罩住了衣柜。
然而面对书柜时却犯了愁,踩在椅子上也够不着顶,因为顶上还有个大箱子,只好放弃。
最后,他把姐姐心爱的玩偶熊抱在怀里,关上了门,离开了他们的家。
新房子更大了,但父母的争吵声还是会穿过房门和墙壁来提醒庄严,确实不一样了,但其实什么都没变。
永远都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上一秒还在好好说,下一秒突然语速加快,声音拔高。
随之而来的是彼此的咒骂,然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间或伴有两人厮打在一起或互相摔打手边物品的声音,最后总是摔门而出和撕心裂肺哭嚎来结尾。
但那个努力拉扯劝架的稚嫩臂膀不在了,那个哽咽着哀求他们停下的声音不在了,那个遮住他耳朵和眼睛,自己抵挡刀枪,努力为他撑起一方宁静的人,永远不在了。
每想到这里,庄严就觉得自己永远不会结婚,不会生孩子。
谁也不能改变他。
所以,邢不言说他是自由身。
另一边俞悦三人正穿行于一片竹海中,青翠欲滴的竹子密密麻麻遮住了天空。
竹海外明明太阳正喷薄而出,竹海内却还是一片昏暗。
三人头顶前方都有一个小小的物件漂浮着,随着他们的步伐射下光亮为他们照路。
肃穆的是一盏小灯,邢一语的是一片轻柔的粉色羽毛,俞悦的却是一直在变化。
一会是把玲珑小巧的骨扇,一会是副叮咚作响的耳环,一会是个银光闪闪的哨子,每变一次就发出一次那件物品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肃穆终于忍不住停下,转头对俞悦说:“你就不能随便选一个吗?”
俞悦愣了愣,说道:“也不是不行。”
说话间,锵地一声,她头顶出现一把青龙偃月刀。
肃穆和邢一语看着俞悦头顶那把穿孔垂旄的大刀,都默默地转过身继续走。
三人又走了一会,来到一片碧绿的湖边。
湖边有座小亭子,上书翡翠亭三字,旁边燃着一堆火,将熄未熄。
里面坐着位棕发碧眼一袭黑衣的女子,正百无聊赖地望着潭水发呆,时不时拿起手中的酒壶饮上一口。
俞悦上前唤了声“师叔”,坐到旁边说道:“蠃鱼我们也找到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今天应该走得了了。”
女子幽怨地说:“只怕那乌月海海主不肯放人。”
俞悦:“师父要想走,谁能留得住呢?”
女子:“那万一师兄想留下来呢?”
俞悦大吃一惊:“师父为什么会想留下来?
他最不爱吃鱼了。”
女子无语:“在你心里,你师父就是个吃货吗?。
他就算爱吃鱼,也不至于为了口吃的留下吧?”
俞悦:“那你担心什么?”
女子闷了一口酒道:“我怕他和那海主这些□□夕相处,日久生情了。
那海主虽然相貌和功夫都差我些,年纪还比我大那么多,但绿茶的本事不小。”
“师叔,您老人家多虑了,我师父再怎么也和她隔着物种呢。”俞悦压低声音,侧对女子耳边说:“他俩不能那啥呀!
那感情能深到哪去?”
女子倒吸一口凉气:“俞悦,听师叔一句劝,你还是少看点网络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