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天历泽华九万年整。

    帝君薨逝,濯尘君寒净自请下凡。

    仙宫无主,星宿主楼逻暂揽大局。

    同年,天历改仙号同俦。

    同俦元年,圣山降下恩赐甘霖,天界一洗浩劫前的萧条,灵气复苏,众仙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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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伏夜出的生物从背光处浮现,又隐匿在暗处。

    无声的房间里折射出一丝手机屏幕的光亮,拇指还在上下滑动着,眼神和思维却已经涣散了,明明有浓郁的困倦人却迟迟不想入眠。

    终于,自我诊断为脑袋有点问题的无业青年合上了眼底的乌青。

    不良的睡眠状况使得精神有些紧绷,但入睡却不是他解毒的良剂。

    长期熬夜会对脑部功能造成一定的影响,更有甚者会出现记忆错乱的现象。但要是只因为熬夜就记忆错乱到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话那确实有些夸张了,所以他怀疑自己是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并有一些精神分裂的前兆。

    在陌生房间的床上惊醒,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勉强从自己下意识对房子里的物品熟悉程度来判断出这里是自己的住所。

    所幸,基本的生活常识并没有和记忆一起消失,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下去。不爱出门,通过手机和网络来摸索世界,维持基本生活。

    与常人相反的作息,在天光最盛时浅眠,在暮色降临前醒来。

    直到一个月前开始重复地进入奇怪的梦境,梦中,一道细瘦的黑影在他背后嗤笑。猩红色的嘴是黑影上裂开的口子,吝啬的空气无法在梦中给予人喘息的余地,他讨厌这里。

    那嗤笑声步步逼近了耳边,身影越来越近,笑声越大,越是另他心烦意乱。

    作息变得混乱,白天和黑夜都会入梦,冷汗沾湿了衣服,黏腻地亲吻着皮肤,燥热和恍惚困扰着清醒。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无聊的梦境…….

    “又来了,跟踪狂……”额头因为心情浮躁而暴起了一段青筋,原·三好公民·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先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决定放下个人素质,讨回睡眠时间,抬起右手,用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那个发出嗤笑的奇怪黑影,出乎意料的脆弱,被击中的部位散作了淡淡的烟雾……

    消失了,这片困扰他已久的空间正在支离破碎。

    身体在下坠,漫长的下坠后却没有惨烈地摔在地上而是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稳当地接住,或许在诞生前,自己每天都躺在这样的温柔里。

    很久没有这么平静了,安详到宛如死去。

    没有坠入一片漆黑的虚无,亦没有奇怪的黑影在耳边喋喋不休,宽阔的臂膀里只有无边的安宁。

    与之相反的是一片纯粹的白,身体变成了一叶扁舟在空间里飘荡,意识逐渐清醒,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独自飘荡了许久,几乎又要入睡时,许多陌生的片段莽撞地闯入了脑中,原来是尘封已久的盒子诈露了一丝缝隙。

    辉煌的大殿里,猩红的血液掺杂着金光和黑雾,血迹汇成的河自长生殿仙阶逐级流下,他变成了一个人,这人身着白衣,手中的长剑插在地上作为身体无力的支点,单膝跪在那滩血泊里,空旷的大殿内,还有他的面前横陈着的,一具被长剑捅穿的尸体。

    场面一度混乱,还没有仔细看清眼前的景象,就转到了另一处宫室。缭绕的云雾缠着殿内四角耸立的柱子,繁复的兽纹密布其上,衬出几分神秘与威严。琉璃色的石块平整地铺满了殿面倒映出清晰的身影。

    与方才的空旷不同,此处聚满了人。

    “寒净自请下界。”修长纤韧的身形依旧单膝跪着,绸缎般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却引诱目光看向他的腰肢,背影如风中纤竹,宁折不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喉咙自发说出了话。

    没有人回应,乌泱泱的人头里一些原先在议论什么“寒净仙君……”的碎语也消失了,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殿内却冰冷得出奇。

    虽看不清面容,但听这温泉般清澈的嗓音便可遐想两分他卓越的风姿。

    殿内两侧有许多穿着白袍站着的人,手里拿着各色奇异法器,像是要出手制服他,但却无一人敢先一步动作,他们的目光全都紧紧汇集在大殿中间的身影上,各异的脸色下藏掖着不同的心思。

    如果抬头看就会发现,在这大殿之内,威严的銮座之上,并无主人。

    回忆一点点断节,强烈的日光从双眼的缝隙间穿透,睁开眼,头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斑驳的光影穿过树头印在了脸上,寒净下意识抬起手臂去遮挡这略显刺眼的光线。

    宽大的衣袖顺着手臂的上抬滑了一点下来,露出了一小节胳膊,白到发冷的皮肤上蔓延着几道青色的经络。

    日光从半透的绸缎后透出亮来却转如月华般的柔和,淡淡的金丝游走在衣衫上,彰显主人的身份尊贵。

    什么地方,四下张望,此处全然都是树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吗?结合脑海中掺杂的画面,貌似拿的是玄幻剧本啊。适应心理强大的寒净很快就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寒净。”他轻声念出了这名字并觉得很熟悉。原·没有名字先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换了一具身体,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字并觉得用起来非常合适。

    除了名字,还有一些关于原主身份的零碎回忆在匆匆一闪过后又被藏进了心底,但恍惚间他总觉得少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总得先搞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

    寒净从一片草地上直起身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比以前高了不少,本想掸一掸身上的灰尘却发现通体洁净。

    “玄幻的好处就是多啊。”略微有点洁癖的寒净很满意这个功能,但手上还是习惯地拍了拍袖子。

    他的背后是一颗苍郁的古树,即使在周围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也显得格外之高,树身也分外宽大,几要八至十人环抱才能形成一圈。

    寒净绕着古木走了一圈,发现树皮上时不时泛着暗金色的符文,神秘莫测。

    可惜现在自己并不知晓这些文字的含义,也不会运用奇异的灵力,暂时看不出这古树其他的特别之处。

    “难不成脑子还有点问题?”寒净摇了摇头停止了胡思乱想,决定离开这片地方出去走走,指不定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

    沿着古树前一条僻静的小路,寒净走到了一条河边,这条河与寒净在现世认知中的河流大相径庭。

    青蓝的溪水流淌向看不到尽头的前方,潺潺的水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静谧非常。

    梦幻般的青蓝色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床底部的石头枯木和泥沙,至清的水底却没有游鱼,这更像一面流动的镜子,清澈的水面让寒净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这张脸。

    山泉打磨出的轮廓清昳动人,眉眼间的颜色如同初春融化的冰雪,只是那微薄的唇紧绷着,羞掩了一抹艳丽,让面庞带上了一分疏远,周身冰冷的气质更有些让人知难而退。

    倒是和之前的脸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容貌更冷冽,皮肤像是开了磨皮特效一样没有一点瑕疵。

    看来人设有点高冷,寒净迅速摆清了自己的定位。

    沿着溪水一直走,寒净发现自己似乎在兜一个圈子,一直看不到溪流的源头,绕来绕去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方才刚发现水流的地方。

    看着那道从树林深处延伸的小路,听不见的声音在引诱他,寒净看着幽幽的入口,迈出了脚步。

    长时间的跋涉对于极少出门的寒净本来是很艰难的事,或许是这位的体质与一般人不同,丝毫没有劳累和饥饿的感觉,只是原本正盛的日光已经落下的有些昏黄。

    这林子里也静悄悄的,连一只飞鸟都不曾经过,也没有动物在这里安家。

    虽然安静过了头,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并不让寒净感到不安,相反倒是有几分归属感。

    “又回来了。”

    看着眼前这颗参天的古树,寒净喃喃自语。

    天色有些晚了,寒净并不打算继续转下去,四周除了树前的小径并无别的出路,经过一个下午的奔波寒净大致从地势判断出这颗古树所处的位置在河流的上游,这里像是一座无人的深山,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发现出山的方法。

    “打扰了。”

    寒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了抚古树上的符文,转身坐了下来靠着树干休息。脑袋有点涨,突然从困梦中摆脱却又进入了新的世界,不纳闷是不可能的。但本就不记事的脑子不允许他细想,马上变得沉重了起来。

    等天亮时跨过河去看看,这是寒净彻底合上眼前最后思考的打算。

    寒净的睡眠向来很浅,一般并不会轻易入睡,但此时靠着这株古树竟卸下了紧绷的神经。

    “睡吧,睡吧,回家了……”

    柔光轻拢着树下的人,哼着没有词句的歌谣。

    古木上的符文按耐不住地绽放出了自己的金光,正在它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枝条,洋洋得意之际。树冠像是突然被谁抽了一巴掌,沙沙作响,摇动不止。伸出的枝条害怕地缩了回来,树叶委屈的耷拉着,不敢轻举妄动。

    明明没有风,周围的草丛和树木却都开始摇动。

    古树散发出淡金色的光,通体颜色都被这股光芒覆盖,这光芒逐渐溢出了树的轮廓,吞噬了周围的空间。

    树下的人也被这股光芒包裹在内,此刻倘若清醒,寒净就会发觉四周景象的变换。

    在他所倚的地方,古树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泓浓绿色的泉水,泉水之下连通着另一方天地。

    从天空俯瞰,广袤的森林里一片寂静,消失的古树仍旧在此,光芒好像只是梦幻泡影。

    毕竟又有谁知道,树下曾收容过一位无处可去的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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