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这个世界上不论是真实发生还是虚拟构造的,只要是从一个有很大关系或者对此毫不相干的人嘴里说出来的都统称为故事,而故事往往包含三大主题:智慧与谋略,善良与邪恶,爱情与忠诚。

    显然这个只能概括一部分,另一部分根本不能被完全顾及。

    撒加放下手中的水笔与被记的密密麻麻的小本子,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委托人,揣摩语言尽所能显得委婉宽和有礼貌:“所以您的意思是,您每月都跟自己的恋慕对象寄几十封信件,并且也能够收到回应,但到后面直接了无声息使您怀疑那位女士出了什么事?”

    “你说的有点差太多了,不过也勉强算是吧。”男人抬手撩了一把深褐色的刘海,脸上笨重的赘肉随动作上下摆动,他的眼睛被野蛮生长的眉毛盖住,薄薄的眼皮不堪其重,压的几近只剩条缝。

    委托人名叫卡尔曼,刚二十七岁出头,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小组组长,生活过得算不上富裕,在两年前的一场酒会中与珀恩娜相识并一见钟情,于是就开始了每月三十封告白信二十封自白书以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手工饰品作为礼物的猛烈追求。

    听当事人所述,最初时珀恩娜将这些礼物尽数退还并表达感谢委婉拒绝,但慢慢的在不懈坚持的追求下被打动开始回应卡尔曼的爱意,就在以为将要修成正果心意相通时,珀恩娜就没有了消息,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

    在想要亲自去找时想到珀恩娜又十分抵触别人去她的住处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又因为不确定事实,不希望无缘无故报警浪费警力造成社会混乱,而且也怕如果没有事,珀恩娜小姐的生活会因此被打扰。

    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这里来。

    撒加不动声色的清清嗓子,道:“卡尔曼先生,我冒昧问一下,珀恩娜小姐是怎么回应你的?”

    话说到这儿,卡尔曼脸上忽然莫名其妙开始洋溢「幸福」的神情,粉红色的恋爱泡泡险些把整个侦探所淹没。他嘿嘿的傻笑几声,语气变得格外黏糊:“珀恩娜小姐她,让我快点去死呢!”

    撒加表情僵硬一瞬:“呃,然后你很开心?”

    “性骚扰自首的话街对面左转就是警察局。”坐在旁边听大半天的沙加开口为他指了条明路。

    “社会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性骚扰?!……呃好吧我承认的确有点。”卡尔曼本来理直气壮的语气逐渐泄气,心虚的意味从□□的四面八方渗透出来,但很快又鼓起精神:“但足以肯定的是,珀恩娜小姐想要和我一起去死,这不就是想要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吗?看看,这是多么的浪漫!多么的刻骨铭心!简直永世难忘!”

    显然他有前言不搭后语且极其容易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的毛病,至少在座的所有听众都很清楚的记得卡尔曼前一句中的珀恩娜只叫他一个人去死。

    阿布罗狄抓了把炒瓜子,用牙一嗑,果壳里爆出的果肉顺从的滑进嘴里:“被爱情迷住眼的可怜羔羊,我的建议是楼下公交车206路三站直达精神科医院。”

    “骂的太难听了阿布罗狄,我为你的职业操守堪忧。”米罗懒懒的假嗔道,半个身子瘫倒在沙发的一头,瓶装果汁立在胸前,拼接而成的超长吸管连接瓶口和口腔两头,吸管里残留的汁液顺着气息一上一下。

    “难道我的建议还不够诚恳?这年头精神病发疯可不犯法。”阿布罗狄将空瓜子壳随手一扔,命中米罗的额头。

    穆拿起茶几上买回来没多久的绿豆糕,上面还尚留存着出锅后没散去的余温,“说不定只是工作原因出差在外?请放心卡尔曼先生,我是非常相信一定不是因为珀恩娜小姐懒得搭理你的。”说完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塞嘴里。

    卡尔曼听到此话刚想发作,门忽然被推开,卡妙提着一袋子雪糕走进来,十分大方的将袋口大敞:“你们要吗?”

    “我要。”沙加率先应声,十分不客气的拿了支柠檬的,手刚拿出去就又有手进去,袋子被一顿狠掏后雪糕下只剩卡妙自留的一支。他略含歉意的看向卡尔曼,后者十分善解人意的摇摇头示意没关系,自己并不需要。

    “我说……”

    阿布罗狄嫌弃的晃了晃手里的雪糕,他没抢到自己想要的口味:“话说谁能和我换一下?我不爱吃苏打水味的。”

    “换不了,我们都已经吃了,你问问卡妙。”

    “我和你味道是一样的,而且苏打水不是挺好的吗?”

    “我说,各位……”

    “是很好啊,但没什么味儿。”

    米罗狠狠嘬了口雪糕:“我支持葡萄。”

    穆还在消化刚刚吞下的绿豆糕:“海盐好。”

    “我无所谓,柠檬挺好葡萄也行,除了苏打水。”

    “你们……”

    卡妙摊手:“侮辱苏打水就报销。”

    “对不起,其实苏打水味很好吃。”

    “至少颜色鲜明很有个性。”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说实话吧。”

    “我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撒加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一拍桌子发出足以让所有人安静的声响。

    放在平常,他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打断这和谐美好团结的画面,因为不忍心也没必要。但这时不行,因为没一个人把自己当作时时刻刻都要为人民服务的探员,更没把委托人当人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股子周末聚会,茶余饭后所有人围在一块八卦的恶臭味。

    “这可不是茶话会啊,而且这桌子上一大堆东西到底从哪里来的?还不快点给我收下去啊!”撒加十分愤怒的指着茶几上面堆满的零食饮料和没下完的桌游。

    说完他转头看向坐的离他最近正在悠闲吃雪糕的沙加,语气带着莫名其妙的怨念:“而且你为什么不帮我拿?”

    忽然被点的人眼睛都不睁,淡淡的说:“你让我拿了吗?而且老年人吃多了凉的不好,关心你。”

    “这就是你尊老的态度吗?”

    “没有人教我自己悟的,夸吧不要客气。”

    “到底是谁要夸你我马上就地正法。”

    眼见这两人又要踏入另一个无休止的关于雪糕和尊老爱幼的无聊拌嘴里,卡尔曼像一个好问的学生一样缓缓举手礼貌出声道

    “那个,话说还有人记得我为什么来吗?”

    //

    职业操守这种东西基本上只要一个人有就很不错了,就算指甲盖点大都应该拜天跪地感恩戴德了。

    撒加遣散在办公区又吃又喝只排泄不干活的一群人,让其中两个陪卡尔曼去珀恩娜的住所探查情况,另外三个和自己一起留在侦探所整理资料和笔录顺便等待他们的消息。

    显然这样的工作安排十分不合理,被派出去陪卡尔曼的两人里有人提出意见: 你们这分明只是套着工作的壳子然后留在侦探所里面光明正大的摸鱼!

    穆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摸鱼?你觉得我们每天在侦探所里待着是摸鱼吗?”

    米罗不完全是个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说话的人,听到这番话后确实认认真真的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们留在侦探所时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然后脑中闪过的就全是点外卖,睡午觉,点外卖,玩手机,□□假死在床上,时不时起来动弹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死没死然后以此往复,总而言之就是没一点有用的东西,虽然说人生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但是这不是摸鱼那还能是什么?

    沙加发出略微的感叹:“我没想到你是个虚无主义者。”

    “虚无什么?……不对这根本就不是重点!所以我们难道不是每天都在白拿工资混吃等死吗?”米罗狠狠拍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委托人面前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实话。

    撒加摆出一副很欣慰的表情:“你们终于承认了。”

    “等一下所以你们这里的人其实是根本不干活的?”卡尔曼提出质问。

    “怎么会呢?卡尔曼先生,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穆出言安抚,随后话锋一转:“当然定金一交概不退还。”

    卡妙十分理解卡尔曼的心情,转头就问撒加什么时候能把这群人给开除了。

    “而且探员的事怎么能叫摸鱼,米罗难道你忘了其实我们每天都在高度用脑思考吗?”

    “啥,什么时候。”

    “点外卖也是需要美学的。”阿布罗狄说,握拳而立满脸坚定看上去像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金语:“每天都要想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这个问题是很深奥的!”

    “这算什么!好吧虽然某种方面来说是没错……但是你干嘛帮他们说话我们不是一伙的吗?!”

    被自己队友指控的人忽然泄气:“呃,习惯你和他们一起压榨我了,不好意思。”

    “你们太吵了。” 沙加出言制止:“总之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个杯子。”

    撒加听后抬手一指不远处关着门的房间:“十个杯子摆在房间还不够你是要开展览吗?”

    “有成就感。”

    “你那是哪门子的成就感?”

    “压榨人的成就感。” 米罗不爽的撇嘴:“你倒是自己去啊,没看到我们在给自己争取权益吗?”

    “这不是巧了,我正在给你们能够为我买杯子的无上权力。” 沙加一本正经的回答:“而且知道吗?其实买杯子也是美学的一种。”

    “少放屁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去的死心吧。”阿布罗狄拒绝的干净利落。

    “喂,所以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走,话说你们这个侦探所真的靠谱吗,难道大●点评上的评分其实都是人机刷分吗?”卡尔曼生无可恋的提起,但虽然面上这样说其实内里已经开始打算盘要不辞职跑这里上班算了,公司里那些活简直不是人干的,他估摸再过几年就可以别叫卡尔曼了直接改名叫玄田生。

    而且……

    珀恩娜小姐,何时才能再见到你的容颜呢?他长舒口气,内心无限惆怅。

    但没人听见卡尔曼说了什么,本应该是话题中心的人物被毫不留情的忽略。只有卡妙,侦探所唯一一个相对正常善良非常不是白拿工资的人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

    “卡尔曼先生,我陪你去吧。”

    深褐发色的男人一抬头,感动的看着卡妙严肃的神情,似是在寒风刺骨的冰川中找到其中蕴含的一汪春水。

    珍惜的捧起,然后顷刻间结冰

    “以及定金一交概不退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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