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虽然也没有过什么值得珍惜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还是想对封时鹭说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在掩月城的这几日,我除了给封时鹭送早饭时能见上一见,别的时候连他影子都见不着。偏生在这拂星楼工作的人,见我如同见瘟神,就连擦地都离了三米远,我甚至连八卦都来不及听上几分。这日那位发配我去送早饭的小姑娘又臭着一副脸在我搓衣服的时候指指点点,未等我张口呛她,便话锋一转:“你,给少城主送饭去。”我抬眼看她,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到了檐下的食盒。

    “为什么是我?这不是你们干的活儿吗?”

    “人人都同你一般闲么?还不快去?若是饿着少城主,可有你受的!”

    洗了一上午的衣服,我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懒得与她争论,我拿起食盒,按她说的路,摸索了过去。不过几天没见,也确实有些想念那张脸了。

    这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地方。得知掩月城里住着不少活阎王,平日里我只敢在拂星楼四周走动,几天下来,我以为自己摸得五分清楚了,却原来此处还藏着一个乾坤。封时鹭来这儿干嘛?闭关修炼吗?人的本能就是这样,到了陌生的地方,警觉度都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臭脸女孩没有骗我,这地方确实不算难找,因为只有一面墙上开着门。我有些小心翼翼,怕惹上什么危险,但走过来花了不少时间,食盒里的东西估计都凉得差不多了,依照封时鹭那个脾气,看到这样的饭菜,估摸着不出一小时,我就得和菜一样凉。

    我轻轻推开了门,耳畔有阵风掠过,我耳边的碎发就像电影中那样往后扬起。不出意外,我应该见到什么。是的,这是一个空旷的露天院子,院子的中心,明晃晃站着一人。正午的阳光直射入庭院,映衬之下,雪白的皮肤与衣裳的界限并不明晰,我看不太清楚那人的脸。

    不过……

    “天仙!你的露水,请查收!”我咧着大嘴巴子,快步走过去。

    未等我靠近,封时鹭便转身,朝屋内走去。我只好跟上前。

    “谁让你来的?”他冷冷开口。

    我被这不常见的冷漠语气吓到了,但无奈已踏入地府门口,怎么说都得跟阎王爷打个招呼。

    “就那个,安排我工作的大妹子,让我给你送饭来了……”看他这副样子,正午之下,我竟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饮了一口茶,没说什么,气氛似乎有所缓和。我轻轻打开食盒,蹑手蹑脚地布菜。封时鹭似乎皱了皱眉,但仍拿起了手边的筷子。我眼睛不知道往何处放,只能盯着他移动的手。觉着拍马屁时机已到,我狗腿地说:“天仙,为什么你的手既能做到线条明显,又如此白皙细腻呢?仔细一看,‘指如削葱根’说的就是你吧?”

    封时鹭似乎多云转晴,搭理了我一句:“我不用武器。”

    “好久都没见着大美人了,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是寂寞,天仙在这里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不经思考说出了这番话,体会了一把摸老虎屁股的感觉。

    “习武。”

    “哎?那我能围观一下下吗?上次看你打架,虽然很怕,但是觉得真的好帅噢!”当然也是因为不想回去干活。

    “我习武的时候不许有旁人在场,差你送饭的人没提么?”看来封时鹭心情不错,还能自然接话。

    可我一琢磨,怒从心中起:“嘿!没人告诉我啊!可恶,她们在算计我!”我看那群女人比我自己更希望看见我被封时鹭拍死。

    见他无动于衷,我更不满了,吐槽道:“那她们怎么给你送饭的?放外面吗?话说给你送个饭这么千迢路远的,你也不怕谁半路下个毒什么的。”他那副臭脾气,想害他的人怕是能装满三个掩月城。

    “呵,我母亲是苗疆第一毒门的当家,我身上的毒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一般的毒动不了我。”封时鹭云淡风轻地一番话,竟让我有一种“母亲竟在儿子身上试毒”的震惊与唏嘘感,虽然好像我才是最该被担心的那一个,我还是忍不住去操心他的事。

    封时鹭没有早膳用得那般讲究,风卷残云般结束了午餐,我没有多待的理由,只好提着食盒离开。近门时,我发现门边插了一片羽毛,已入木一寸有余,有些像封时鹭腰封上的装饰。

    我陡然一惊——原来进门时刮过的不是风。

    次日清晨我在拂星楼等待封时鹭用早膳,臭脸丫头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劲儿地指责我。我还没有怪她昨天的挖坑行为,她倒是先送上门来找骂。

    “少城主都此时了还不用早膳,你就不会去确认一番么?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么?”她又阴阳怪气了。

    “呵,他是什么人,壮得能打死三个你,需要我去担心这个吗?”我没好气地回她,同时也感觉似乎今日等待的时间确实久了一些。

    她眼神有些不自然,手上动作却没有迟疑,把我一个劲儿地往楼上推。

    “还不去看看?!”

    她司马昭之心我早已看穿,不就是自己想看,又要拉个垫背的么?也罢,被封时鹭一掌拍死,都好过继续没日没夜地干活。

    拂星楼六层的布局与五层又无相似之处,隔着一道琉璃珠帘,便能看见封时鹭那比寻常见的要大上一倍的床,重重轻幔遮掩,看不见床上的人。

    臭脸丫头在后头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往那张床又近了一步。罢了,都到这一步了,死就死吧。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帏,小声地说:“天仙——天仙——你起了吗?”

    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随后我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坐下。”

    “啊?”虽然疑惑,但我还是稍微提起了帷帐,背对着床坐了下来。

    突然一股重量压在了我的左肩上,右侧脸却有些发痒,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封时鹭的头发。

    “何事?”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我应道:“我发誓!没想打扰你睡觉!是她逼我上来找你的!”

    臭脸丫头一边低头道歉,一边朝这边走近。看她如此大胆,我反而觉得有些奇怪,昨日心头疑惑的心绪又占据了主导,我正色道:“天仙呐,临死前我有句话啊。那个谁,我说你怎么管得这么多,少城主昨晚喝了点小酒,今早睡个懒觉有什么问题吗?他做事还得跟你报备吗?”

    封时鹭将下巴抵在我右肩上,左手轻轻一抬,我头上唯一的发饰就被弹了出去,正正从臭脸丫头的身侧擦过。

    “滚。”

    臭脸丫头连声道歉,弯着腰就跑了。

    封时鹭没有下一步动作,我的心里却老鹿乱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忍不住开口:“天仙,你这样我很难没有非分之想……”

    他的头动了动,离我的耳朵更近了。

    “速去找二夫人。”

    我下意识回头,只见封时鹭从我的肩上就这么滑至床榻,他的长发随势散开,我看到了那之下的脸。

    马上没有了世俗的欲望。

    “你怎么了?”我急切地小声询问。

    “不要声张”,他的声音没有了方才的气力,“我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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