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还是忠臣

    有间客栈,四四方方,二层小楼,旗在中央。

    这面边缘已经破烂不堪的大旗挂咋高杆上,迎风招展。旗子上绣着四个大字:长安客栈。

    高杆就立在二层小楼的不远处,只是相较于分量极重的“长安”二字,这座小楼实在是不太起眼。

    白色的墙面上墙皮已经剥落大半,露出其下的青砖,屋顶上的黑瓦片也残缺不全,显得极其寒酸。

    “大人,这是最近的客栈,我们就在这里歇脚吧。”骑马的少年看了眼已经深蓝的天空,若是再等片刻,天可就要完全黑下来了。

    陆知安闻之就下了马车,眼前映入的就是一家不算人多的长安客栈。对于前世界的人来说,这点残破倒是算不上磕碜。倒是沈绥逐是从小在宫里锦衣玉食长大的,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跟在身后下马车的沈绥逐,也只是抬眸撇了一眼,他没有开口言语,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异样的情绪来。这令陆知安陌然的情绪又重新勾起。

    两人在骑马少年的指引下,很快就开好了客房。

    “那个,既然是私服出访,我们不如想一个民间一点的称呼。大人大人的叫来叫去,怕是会惹来闲话,对于我们办事也不友好......你说呢?”陆知安试探的开口,白皙的少年面上显而易见的沾上紧张,额头上全是薄汗。

    沈绥逐没接话,端起餐桌上店小二刚上的热茶。杯中的茶渣很少,茶水像是青涩刚长开,送入口中是一股幽香,但带点苦涩。

    若是仔细品味,留在嘴中的只剩丝丝甜味。突然,沈绥逐想到什么,眼底涌上一些笑意。

    “那殿下觉得我们怎么称呼彼此?陆知安,还是...知安?”

    陆知安原想的是公子,先生什么的,但是之前又因为自己有地方做的不对,现下要是再驳人面子那岂不是......太不厚道了。“沈大人喊我名字就好,我也就称呼你为沈绥逐好了。”

    全名虽然羞耻,但是叫两个字跟小名一样,更加羞耻,还是叫名字算了,好歹拉近一点关系是一点。

    沈绥逐看上去不太在意怎么选,从下马车到现在,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放在之前,陆知安肯定翻个白眼表示,这玩意就是一个冰块脸,但是现在肯定是不该偷偷摸摸背后说坏话。

    “沈绥逐,就是刚上车的时候,我不是说你的意思,就是......”

    “就是什么?”

    “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个受父皇偏爱的皇子,但是又没人喜欢我这个骄横的性格,哪有什么人保护我......我是想到这不想掉面子才故意那么说的...”说着说着倒是真有点委屈起来,自己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两天里虽然受到的都是尊敬,但是似乎真的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他的生活的。不管是累是苦,还不能把心里的想法随便脱口。

    沈绥逐一愣,他本意是来了趣逗逗眼前不太聪明的人,却是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不刻意地朝人看去,陆知安刚刚还像一个畏畏缩缩的小仓鼠,现在就已经是小委屈的模样。

    “若是担心这个,你把富裕带去就行,他是我从小身边跟着的侍卫。”沈绥逐下意识脱口而出,继而又逃也似的转身,“我先去沐浴。”

    陆知安疑惑抬头,但是人已经快步出了客房。

    虽然有卖惨的成分,但是不要白不要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沈绥逐晚上不在房中,是陆知安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的。

    难道是昨晚上演的有些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沈绥逐手里提着东西推开门进来,正好与刚醒还窝在床上的陆知安对上眼。

    沈绥逐今天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袍,长身玉立,那种隐世神仙身上的疏离感和淡泊清冷,清华高贵,不染尘埃与客房格格不入。

    “你,你出去多久了?”

    “一个刻钟,包子还热乎,擦了脸起来正好能吃。”沈绥逐将手里的放到桌上,包子还冒着热气,看着就是刚出炉不久的。

    “现在几时?我们是不是得出去了?”透过窗,天已经亮了许久,太阳已经出来营业。

    沈绥逐停顿了一下手中动作,回答他:“巳时一刻,不急。”

    陆知安一听,顾不上发懵的脑袋,直接流畅的从床上翻下来穿鞋。这简直跟他上班迟到没二样,古代没闹钟就算了,怎么还没人叫他?!

    早晨天蒙亮,沈绥逐和富裕就出客栈,见证了商街的渐渐烟火气,田间的劳作百姓随着太阳升起,也渐渐变多。

    新鲜的空气混杂着粮食的香味,沈绥逐知道,想要解决问题,就需要深入百姓的生活中去。

    只有成为身处规则之中的人,才能得知具体的感受,也只有这样,能想到的解决方案才是百姓需要的。

    陆知安动作迅速,不到一刻就收拾完准备吃包子,沈绥逐怔住,表达自己的想法。

    “今早我和富裕出客栈瞧过,我们下午到田间去帮忙,你怎么想?”

    陆知安神情专注啃着包子,含糊的应了他几声,就当是同意了。

    两人共同走出客栈的时候,商街已经是热闹非凡,小孩的欢声笑语就在耳边清晰可见。

    眼前的对于陆知安来说,就像一条商业街,街上的小食各式各样,每个铺子前都围着人。

    “诶,沈绥逐你看,前面那家铺子前好多人啊,走走,咱两去看看。”说着,他抬手拽上沈绥逐的衣袖,就要往热闹的那处走去。

    沈绥逐垂下眼,被攥着的地方延伸着褶皱,罪魁祸首却丝毫不知情,下意识的晃晃手,衣袖也随着摆动。

    陆知安就这样把沈绥逐拉到铺子前,灵活的挤到人群前面。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木凳上,手执一只毛笔,正在写写画画着什么。只有站的近了的才能看清,他画在素纸上栩栩如生的老虎。陆知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拽了拽沈绥逐小声说道:“这个爷爷画的咱是不是可以买下来啊,真的很好看。”说完还不自知的看向他,双眼亮晶晶的。

    这时身边有几个妇女倒是开口:“哎呦小伙子,张老的画可不卖。他呀,每天都会来这画上几幅,但是从来都只赠与有缘人。大家伙儿这么多人,都是为了这千金难求的画来的。”妇人眼见是一个俊俏的少年,也没顾上打趣,只是他身边站着的眉眼更加深邃。

    “这样啊,那我们等等,万一幸运一次呢,沈绥逐你说呢?”

    “好。”

    沈绥逐瞥了眼专注画画的老人,神色晦暗不明,终是没说什么。

    被称为张老的人过了一刻终于停笔,桌上多了几幅不一样的画,每一张都生动不已。见张老停下,周围的百姓十分捧场的鼓掌,叫好。

    张老顿了顿,转过身面对众人,微笑抬头后明显一怔。继而将两幅拿起,朝人群走过来。

    “今日我看两位公子,想起了一位故人,这两幅就当赠送二位。”张老说的正是站在人群前的陆知安和沈绥逐,刚刚解释的妇女很是震惊,长相好看的人果然是幸运的。

    陆知安当然是高兴的,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朝人道谢。沈绥逐也算恭敬开口:“既然眼熟,不如找个茶馆喝杯茶,说不定真是老相识。”

    三人来到最近的茶馆坐下,陆知安还没坐稳就听见张老开口。

    “丞相大人今日出宫可是有要事?下官能遇见沈大人真是有缘。”

    “张老不用如此客气,今日出宫是替陛下办事,私服出访就不必称我大人。”沈绥逐神色淡淡,低头抿了口茶,“倒是今日扰了您雅兴。”

    张任一听,这话简直是折煞他也。“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无事的人,提不上雅兴一说。就是不知这位新面孔是......”

    陆知安原本很懵,听了两句就明白,所谓的张老也是朝廷官员。

    沈绥逐桌底下的手搭上他的腿,示意他不要开口。他还没张嘴,说话的冲动就堪堪压下。

    “身边随行的人,之后有机会介绍给您认识。”

    张任对于陆知安不熟,原因有两点:第一是陆知安一直是个纨绔皇子,从来不入朝廷,第二是自己是一个年长的朝臣,但是朝中实权不大。

    “那下官就先告退,家中还有妻女在等下官回去用膳,就不扰大人办事了。”说完张任就行礼离开。

    陆知安不明就里,张任的身影淡出视线就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不说我的身份啊?张老是个奸臣?”

    沈绥逐没说话,而是仔细端详他的脸。要是说奸臣,自己觉得他更像,但是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不是,没必要结交。”

    陆知安怎么看都认为是在敷衍自己,略显不满:“你就是对我有意见!故意不让我结识朝官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好了。”说完鄙视了他一眼。

    或许是气的,陆知安走出茶馆的时候,脚下都有些虚浮。

    沈绥逐还没反应,人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这祖宗什么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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