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宿的时候前台没坐任何人，她们除了早上看到秦如凡，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楚临也不知道买到手机没有。

    两个人回到房间，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从凌晨五点到晚上十点，两人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甚至回到房间了还要继续写作业。

    主打一个不浪费任何写作业的时间，充分利用碎片化的时间。

    上床的时候周遭安静，江意似乎还能听见海浪声，于喻也没睡，似乎正在回味着一天的经历，江意还没忘昨天那个小秘密，问于喻是什么。

    于喻以为江意已经忘记了，尴尬了片刻，说不想告诉江意了。

    自己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昨天都说好要告诉的，怎么今天晚上就反悔了。

    江意没吱声，导致于喻以为她生气了，就斟酌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告诉别人其实也没关系，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说。”

    到底要不要告诉别人，江意感受到了于喻的挣扎和混乱，但还是认真保证道：“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希望于喻能相信自己，江意一直是一个很能保守秘密的人，主要是平时也没多少人能够听她讲秘密。

    同寝室的几个女生的话，于喻既然告诉了自己，那么一定也会告诉其他几个女生的，也不需要自己讲。

    于喻斟酌片刻，开口道：“就是，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江意哦了一声，果真是一个小秘密，于喻有什么好不告诉她的，不过于喻和她讲了也没用，自己又没谈过恋爱，不能给于喻出谋划策。

    于喻又接着说：“我准备表白，但这是我的第一次表白，所以我很忐忑。”

    第一次表白确实应该忐忑，江意表示了对于喻的支持，早恋这种东西也算是一种人生体验，高中再不体验就太迟了，过了青春的恋爱就不叫早恋了。

    如果于喻需要写情书的话自己可以帮她誊抄，江意练过楷书、行书和行楷，自认为写字还是很好看的，英语的话自己只会衡水体，于喻的花体更好看，自己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但江意还是好心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我。”

    见于喻欲言又止，江意道：“你暗恋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有点好奇，知道他的喜好可以提升表白成功的概率。”

    于喻在思考，良久给出了江意答案。据她的描述，那个人长得很好看，性格比较文静，很喜欢学习。描述的模棱两可的，江意放弃了去猜那个人是谁。

    但还是给出了她答案，说：“他最喜欢哪一门学科，你可以送他教辅啊，没有哪个高中生可以拒绝这个礼物。”

    其实大部分高中生都会拒绝教辅这个礼物的，江意着实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于喻迟疑道：“呃......他喜欢数学吧，他数学还行。”为了避免江意猜人，于喻特意选用了还行这个形容词。

    “你可以送他数学老师的题集，每个专题都有一百到两百的题目，持续刷下来对学习成绩的提升很大，他成绩好了，就自然会接受你的表白了。”

    于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江意又想了一下自己看过为数不多的爱情片，想片中的情侣是怎么表白的，想到自己没看过爱情片，只好抱歉地说：“表白的场所你找个适合自己发挥的。”

    江意想于喻的个人魅力那么大，只要找准机会表现出来决定能够迷倒她所喜欢的男生。

    于喻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江意的发言，两人竟也不觉得困，江意反而越讲越起劲，又问道那个男生有多高，太矮了她觉得配不上于喻，太高了她也觉得......也觉得配不上于喻，她觉得于喻喜欢哪个男生都是倒贴，便宜了那个男生。

    不过还是需要尊重于喻的选择，喜欢一个人并决定要表白，也是很不容易的。

    江意表达得差不多了，于喻插道：“如果，我说如果，如果这件事情的结局让你不接受或者很惊喜或者很惊吓，你会怪我或者疏远我吗？”

    会让自己惊吓或者不接受，除了考试成绩低或者排名掉出段前30，还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江意不接受的，她摇摇头，安慰道：“心理压力别这么大，哪怕失败了我也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失败只能说明你值得更好的。”

    于喻明显被安慰到了，用力点头，然后说自己很困了，讲了晚安便匆匆合眼。

    江意倒是没睡着，自己一时还有点难接受为什么于喻会喜欢上一个男生，她感觉二中并没有男生从外表到成绩和能力，是可以与于喻所并肩的。成绩好的理科男通常长得崎岖，长的好看的通常身体纤细，感觉风一吹就会断掉。

    也有可能是体育生，但是体育生那粗犷的长相和满身的汗臭味，江意也觉得于喻不会喜欢，于喻至少审美是在线的吧。

    睡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意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半夜被一道惊雷劈醒，醒来后雷声不断，闪电的白光不断透过浅色的床帘投入室内，照亮床前一段不长的距离，还伴随着狂风与暴雨。

    江意听到雷声和雨声就彻底睡不着了，总觉得电话铃声在响，就像多年前江母去世的那个晚上，也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

    那年江意正好在小升初的暑假，江母到了暑假也要出去给学生补课上课，这个赚的可比学校的工资多，而且学生也情愿上课，根本没有被抓的风险，从学生到家长没有一个是不配合的。

    江母在离异后一直想给江意更好的物质生活，一个暑假都排满了课，没有课的时候也是在备课，江意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待着，到点了自己坐公交车上补习班，江母欣慰于女儿的早熟，对她做好相关教育后也很放心。

    那个晚上江意还在等江母回家，实在熬不下去了，念着明天还要上课，江意就一个人先行上了床，想再等等，于是浅浅地睡着了。

    家里没有手机，江母为了为了江意能够安心上学，防止江意上网，特意只给她买了电话手表，外面的雨声很大，又一道惊雷劈下，江意没了睡意，等得焦灼，不安不断冲击着江意的心，但几次三番给江母打电话她又没接，妈妈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她还在忙，自己贸然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的工作？

    突然响起雷声，尖锐的电话铃也响了起来，江意接起来，是许林枝打来的。

    邻居家的姐姐为什么现在给自己打电话？

    顾不得思考江意立马就接了起来，许林枝在电话那头紧张道：“喂？江意，你妈妈出车祸了现在进去抢救了，平大附属第一医院，你赶紧过来。”

    母亲和车祸，怎么可能？江意和江母吃完晚饭，江母还叮嘱道让她在家把数学竞赛的练习写掉，自己晚上会早点回来检查江意的作业，江意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和往常一样喊道：“知道了。”，江母早已经拿过车钥匙急匆匆地出门了。

    这一个傍晚和往常一样，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江意不敢置信，想问电话里的许林枝是不是说错了或者看错了，但她说不出一句话，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控制住了她，令她无法动弹。

    “喂？江意？你还在听吗？”许林枝大声道。

    许林枝的话回荡在安静的卧室，又一阵雷劈下，江意逐渐从慌乱和迷茫中清醒过来，立马拿了钱往门外跑去，不知不觉中眼泪已经流了一张脸，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哭腔，和许林枝说：“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下着瓢泼大雨的深夜，出租车特别难打，公交车也早已经过了运营时间。

    江意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到达医院时还是太迟了。

    见到的是盖着白布的母亲的遗体，江意顷刻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无法接受几个小时前还和自己讲话的母亲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了40岁。

    她的人生只过了一半，她还有没带完的学生，没讲完的数学题，没有检查的作业，和一个没有长大的女儿。

    事后的清晨下着小雨，姜家闻讯赶来，姜母带着江意到车祸现场，车已经被拖走了，只剩下一两个交警在附近维持交通秩序，柏油路上依稀可见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鲜血，江意看着人来人往，想自己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怎么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而又不真实。

    江意还记得父母离婚后母亲坐在一旁哭，自己则过去抱住她，说：“妈妈，以后我带你环游世界，我赚很多很多钱给你花。”江母听完后勉强擦干了眼泪笑着对女儿说：“妈妈不需要环球旅行和很多钱，我的女儿只要平安就好了。”一想起和母亲平时相处的岁月江意本就止住的眼泪又不断流下，眼泪是思念的符号，但承托着的时间和爱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说得清？

    见到母亲遗体的那个晚上，江意哭的肝肠寸断，护士都忍不住出来说江意太可怜了，许林枝也是在一旁哭，哭完抽噎着从地上扶起江意，然后开始安排后续的事宜。

    见于喻已经睡着了，江意便翻来覆去，希望能够早点睡着，不料于喻在早已被响雷声惊醒，闭上眼睛准备翻身再睡，竟被江意的失眠吸引了注意力，越来越睡不着，随着又一道惊雷的落下，于喻靠近江意小声地说：“是不是不敢睡？”

    江意摇头又点头，于喻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江意小声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吵醒了还在睡觉的于喻，更对不起当初那个无能为力，导致一切祸患的自己。

    于喻伸手从自己的被窝钻到了江意的被窝，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冷。

    于喻的手掌很大，很温暖，江意知道自己会冰到她，伸手想抽出来，但是被于喻握的更紧，于喻迷糊道：“你是不是很冷？”

    江意承认自己醒来后发现被子只盖了一半，大部分的被子也都溜到地上了，她盖好被子又翻来覆去，搞得本来就荡然无存的热气现在更是一点不剩。

    见江意摇头，于喻自然是不信的，仗着自己的力气大，被子也大，于喻直接伸手把江意拖进了自己的被窝，让她靠在自己的怀抱里，说：“好了，两个人睡就不冷了，你赶紧闭眼吧。”

    如此亲密的姿势躺在另一个友人的怀里，江意自然是不习惯，但见于喻已经闭眼睡觉了，又不好搞出太大动静回自己的被窝，只能将错就错的靠在于喻的怀里，确实温暖很多，而且江意觉得于喻的睡衣上有助眠的香味，自己还在想这是什么味道，就渐渐闭上眼睡着了。

    窗外仍是风雨大作，江意难得不去关注风雨声，而是把注意力慢慢转移到了面前的于喻身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于喻还是很早就起来了，江意摸过放在旁边的手机一看，早上六点二十九，一般江意会在起床铃的前一分钟睁开眼，然后等待铃声响起再起床，倒是很奇特的习惯。

    于喻听到声响，探了个脑袋进来，说江意还可以多睡一会。

    醒来后江意自然是睡不着，生物钟太强大了，以及晚睡的负罪感让她很少睡回笼觉。

    打着哈欠收拾好东西，两个人认为没必要这么早出门，于喻上网找了个英语网课，说讲得很好，两人也津津有味地看到了八点，顺便外卖点了一份早餐。

    到时间两人就出门了，江意在来的动车上稍微查了一下这个古镇，网上褒贬不一，有说古色古香很好玩，也有说商品千篇一律太单调。

    江意连步行街都很少去更别说去这种古镇了，她对古镇的印象还停留在地理书上所说的江南水乡，配图是几座仿古的建筑，看上去倒挺有江南韵味。

    两人在出租车上也闷头写作业，昨天半夜两人睡一个被窝还是让江意感到奇怪，不是难受，只当作是于喻还没睡清醒，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于喻倒像是没事人一样闭口不提半夜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觉得奇怪，可能也是自己多虑了。

    江意感觉这个古镇可能是阳城投资最大的一个旅游项目了，感觉旁边的建设比沙滩好多了，不过商业化程度也很高，只有外表像个古镇。

    古镇里卖的最多的商品应该就是臭豆腐和竹筒奶茶了，另外还穿插着各类小铺，还是以美食为主。

    国庆的人很多，基本上就是人挤人，于喻走得快，江意就勉强跟在她后面，走几步路寻找一下于喻。

    江意对吃的不太感冒，于喻倒不一样，反而买了挺多小吃，特意给江意分享了雪媚娘和马卡龙。

    是挺好吃的，就是感觉糖精加多了，过分的甜腻。

    往前走有家店人很多，于喻很好奇，特意交代江意站在门口别乱跑，自己进去看看，江意在门外乖乖等了五分钟，于喻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几串糖葫芦，不全是山楂味的，也有葡萄和草莓的，让江意自己选一串。

    所以门口一群人排队就是为了买这个？商家营销过度了吧。

    于喻解释可能是因为价格比较便宜，再加上里面糖葫芦的种类确实很多，才招致了这么多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