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间，我似乎慢慢地向前走去。光影是模糊的，我看见有人在面前怯懦着要往角落里躲。但光忽然亮起来，我的视野变得清晰，怯懦的她无处逃避。她小小的，乖乖的。她躲无可躲，被我握住手后，她选择开始对我笑。害怕为什么要笑。宝贝，请你不要抵触我，不要害怕我，不要，讨好我。

    我缓缓蹲下，轻轻地按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我的眼是湖，她的眼是泉，她是我的活水，我是她的归属。静默的对视持续了很久，我看着她神情慢慢地变化，由害怕变得困惑，但一切都在柔化，像在晴朗安静的上午，窗子开着，年轻的春风撩拨过窗纱。

    “你知道吗？你其实是一棵小树。后来小树变成了天使，然后又变成了可爱的你。我是被天使眷顾过的幸运的人，可是，我发现我的天使最近有些不开心，我来带她出去走走。”

    “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天使？因为你本身就是美好本身，你真的很棒，超级无敌棒。为什么来找你？因为你是我所有选择里最坚定的一个。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宝贝，你很可爱。你很值得被爱。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来吧，当做送给我一个礼物。抱抱我好吗？”

    “可…可是…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很好。抱抱我吧。”

    “抱抱。”

    “嗯。”

    “我很好。”

    “你最好。”

    “他们不喜欢我。”

    “我爱你。”

    “他们总让我很伤心。”

    “他们坏。宝贝好。”

    “我真的很好吗？”

    “你真的很好。”

    “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来啊——”她不再啜泣，小心地试探着嘀咕着种种疑问和委屈。她放声大哭着，像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毫不喘息，压抑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伤口撕裂出血和泪。“她怎么这么伤心啊——原来我这么伤心啊。”

    我拥抱着小时候的自己。轻拍着她，不怕不怕。

    哭声归于平静，淅淅沥沥的雨声优雅地谢幕，天空湿漉漉的，却泛着清新的甜。小树的枝叶上挂着水滴，初现生机。雨滴打落枯枝败叶，小树剩下她原本的样子。

    “对不起……我…我鼻涕…我……我找找纸巾……你…”

    “没关系。宝贝，我爱你。”我轻拭去她润在眼角的泪水，打断她的自责，自然地陈述着“没关系。”

    没关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没关系。你无需道歉。所以真的没关系，宝贝。世界那么烂，你只是哭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没有辜负任何人。所以不要那么愧疚，那么懂事，那么放低自己。

    “再抱抱我吧。”

    “抱抱。”

    “我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会。”

    “我没事了。”

    “可我想再抱一会儿。你再抱抱我好不好。”啊呀，到底是孩子。窃喜还没学会伪装，眼里的星星也还不懂暗淡。

    “那好吧。”她回抱我。

    小时候的自己抱了抱我。不再哭了，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