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棘夜里惊醒了一次,他闭了闭眼,但是闭上眼都是刚才做的梦,他梦到李罗刑满释放后又杀人了,这次死的是他自己,同样的方法死在了李罗的手上,梦里快濒死时刻他的视角好像是第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被李罗勒死。
然后他就醒了过来,身上出了一身汗,额头上也是。
他打开手机,已经是四点多了,微信静悄悄的,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手机微弱的光最终被熄灭,他闭上眼睛,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他干脆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打开台灯,房间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他翻开写了一半的作业开始写,一写就是大天亮。
眼睛好涩,他拉开窗帘揉了揉眼睛,门外传来走动的声音,王贝芳和吴止俊好像周末也要上班,李棘走出去,迎面撞上王贝芳,她今早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李棘依旧是对她笑了笑,叫了声舅妈早。
他刚想回头去洗漱,王贝芳就叫住了他,她装作亲切的说:“小棘呀,今天我跟你舅舅都不在家,家里小孩也会送到他奶奶家去,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好好的啊”。
“嗯”,李棘应了一声。
王贝芳见这么快就答应了,心里快活的很,笑着回房了。
李棘没在意,自顾自洗漱去了。
人已经走光了,李棘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他时不时的看向手机,期待何言固给他回消息。
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何言固发来了一条消息,是让他给他发个定位,他过来接他。
李棘把定位发给他后赶紧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半个小时后,大门被敲响。
李棘赶紧开门,但站在门口的人却把他看的愣住了。
只见何言固脸上、脖子上全是青青紫紫,嘴角撕裂了,眉骨也贴了纱布,那纱布位置距离眼睛就差几厘米,看的人心惊胆战。
“何言固!你发生什么事了?”李棘心急如焚,他把何言固拉进来,让他坐在餐桌椅子上,他焦急的问道。
伤口已经全部被处理过了,何言固想笑不敢笑,怕嘴角裂的幅度更大,他声音很平,没有一点起伏的说到:“没事的,就是昨天晚上打篮球跟人打了一架”。
果然是昨天打球的事,李棘猜的有个七八成,只是看他这样子像是他单方面挨打,李棘没说出来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熊力呢?他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李棘问。
“他还好”,何言固顿了一下,说到:“昨天下午熊力找我打球,跟外校的,因为啥你知道不?可太离谱了”。
何言固越说越激动,差点崩了嘴角,李棘赶紧安慰了他让他平静下来,让他继续说。
“就领头的那个鳖孙买通了我们学校的几个打篮球的,让他们约熊力打球,熊力那个......哎那个神经粗的都不认识人家就跟人家去,因为人数不够又把我叫上了,我们先到的,就是给你打电话那会儿那群人来了,一上来就是干,我听到打架的声音就赶紧过去了”。
“有没有水,有点渴”,何言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李棘赶紧倒了杯水,又拿了个一次性吸管,让他方便一些。
何言固喝了一大口,又继续讲。
“那群鳖孙不是空手来的,他们手指上带了指环!妈的没品的东西”,何言固骂了一声,“这种阴损下三滥的东西我都不屑用”。
“我过去的时候熊力那小子正在被全方位围欧,我过去了之后,那群人一看还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接下来就赶着我打!靠!”何言固肺都气炸了,好像说的太激动了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痛的他直嘶嘶。
李棘皱起眉,一脸担忧的样子,“然后呢?那群人被抓了没有?”
“那当然了,不过这都不是最离谱的,离谱的还在后面”。
李棘认真的听着何言固讲着后面的的事,听着听着就逐渐瞪大了双眼,“你是说他们要打的不是你而是熊力?”
“是啊!就因为看我太帅了就以为我是熊力然后都来围攻我!便宜熊力那小子了”何言固说的咬牙切齿,“不知道熊力那孙子干什么跑别人学校去泡妹子,还是别人的妹子!”
何言固可怜巴巴的指着自己的脸朝李棘面前凑了凑,“你是不知道啊,十几个拳头全往我脸上招呼!要不是我学了点自卫方式早被打成烂泥了”。
李棘看着何言固脸上的伤,有些心疼,何言固脸上可怜的表情一变,说到:“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也揪着一个人揍,就他们老大,我记得给他牙都打掉了好几个”。
李棘笑了笑,看他这样的状态,他反而松了口气。
对面何言固又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新手机,说到:“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是那群鳖孙按着我把我手机掼碎了,不让我报警,今天早上一从医院回来就买了新的,一插上卡就回你消息了!真的!”
李棘知道的,“没关系”,他思考了一阵,“要不然今天你休息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言固拒绝了,他忙道:“那不行,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退缩?我可是身残志坚第一人,现在就出发!”
李棘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了,他回房间拿上自己的书包和手机,就跟着何言固出发了。
看见停在楼下的小电驴,李棘傻了眼,“你还能开车过来!”
“是啊”,何言固手里钥匙滴了一声,小电驴顺利开锁,发出欢快的音乐声。
“还是我来开吧,你来指路”,李棘将书包放在前面车篮子里,让已经坐到驾驶位的何言固做后面去。
何言固想了下,“也行”。他脚往地面一蹬就探到后座上,无比丝滑。
李棘无奈地看着后面的人,确实挺精神的,他拿起头盔带上,在何言固的指挥下出发了。
李棘开着车不能分心,一路上就听着何言固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又是说自己从来没有坐过后座,发现坐在后座好幸福,又是吐槽李棘车技一点都不好,开的特慢!
这些李棘都没有睬他,只有在有转弯的地方问他要不要转弯,这人说是指路的,但是一点也不靠谱,全靠李棘问了一路才到何言固的家。
他家距离吴止俊房子不远,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他拿下帽子,头发都被头盔压翘了,何言固憋着笑帮他把头发按下去。
何言固一进门就知道家里没人,他给李棘拿了双新拖鞋。
李棘穿上进来看了一眼,“家里没人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出去买菜去了吧”,何言固随口一说,他也不知道那对老夫妻上哪去了。
他们前脚刚换好鞋,后脚门又被打开,四人在玄关处面面相觑。
只见门口的老夫妻一身精致的打扮,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像是刚跳完广场舞回来,又顺道去菜市场买了菜。
“哎?刚念叨你们上哪儿了,这就回来了?”何言固问道。
不过这夫妻俩没回答他的话,他们进门关门一气呵成,特别是穿着中式旗袍烫着时尚老奶奶卷发的那位,眼睛都快盯到李棘身上去了。
李棘对他们道了声好,有些不知所措。
“老头子,你过来,这孩子长的真俊呐”。
“是啊,比我们咕咕还俊”。
李棘一时没反应过来咕咕说的是谁,旁边何言固反而先叫出声:“ 不要叫我咕咕!还有,我这一脸伤你们是一点看不见啊!”
这时她才看向何言固的脸,端详了还一会才说出一句“可怜的孩子,今天吃点猪头肉补补”。
何言固无语凝噎,李棘则是被拉着,郑月桂慈爱的问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是不是咕咕同学、成绩好不好之类的,李
棘全都一一回答了。
何言固看不下去了,赶紧把李棘带到自己房间去,免得再受到拷问。
他的房间面朝阳,很干净,木制书桌一尘不染,上面放了几本书和一台电脑,床上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的,看着就令人舒心。
何言固将李棘还拎在手中的书包拿着放到书桌上后,自己就躺床上去了,他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到:“你随意,我浑身疼,先躺躺”。
李棘道了声好,便要坐下,但是又听他说身体疼,刚弯下去的腰又直起来,他走到床边俯视着何言固,“你身体也受了伤”。
何言固被他这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坐起来,将背后撩起来,“正好你在,帮我看看严不严重,在医院光顾着处理脸上了”。
只见触目惊心的青紫交错在他的背上,他敢肯定任意让一个人看过来都是惊呼的表情。
“挺严重的......有红花油吗,我给你搓一下”。
“有,在书桌抽屉里”,何言固指着书桌说。他早上从医院出来回了趟家,把开的药和书包都放进了书桌里,才出去买手机加上找李棘。
李棘走过去拉开抽屉,确实有一瓶,他到了点在手心,将它搓热。
手心触碰到背后,何言固有种怪怪的感觉,还没有过别人直接触碰到他的后背,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烟消云散了,因为真的超级疼,疼的他面部扭曲,额头冒汗。
一阵搓揉后,何言固已经从坐着变成趴在床上了,已经没有知觉了。
李棘见没了动静,生怕自己把人搓晕了,他停下手中动作,凑到他的脸跟前,“......你没事吧?”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他睁开眼,嘴唇苍白,他比了个手势“没事,你搓你的”。
终于结束了,何言固彻底没有了声音,但是他的后背起码看上去不是很吓人了,就是有点红彤彤的......好吧,是很红彤彤。
李棘贴心的为他拉下衣服,又检查了一下他还有没有气息,确认人还活着便放心的拉开书包,坐着看书去了。
上午大概是学不成了,何言固昏迷期间,郑月桂敲门进来,让李棘中午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饭,她买了好多菜,少他一个就吃
不完了。
盛情难却,李棘只好答应了。
十一点半了,何言固悠悠转醒,外面诱人的饭香从门缝中飘进来,两人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何言固挣扎的爬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叫李棘今天一定要在这里吃饭,尝尝他外公的手艺,他说他外公原来是五星级酒店的主厨,因为手腕受了伤之后就退休了。
李棘放下书去扶他起来,说了他已经答应外婆了中午在他家里吃,何言固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出门,郑月桂就听见声音从厨房探出头,她招呼两个人道:“刚要叫你们,你们就来了,快洗手吃饭了!”
李棘笑着回了句好。
“哎呀真乖”,郑月桂笑着回到厨房,心情愉快极了。
洗完手菜也全上起了,何言固看着一大盘凉拌猪头肉放在自己面前,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一顿饭吃完,郑月桂拉着李棘从天南问到地北,何言固实在听不下去了借口要学习把李棘带走了。
“我外婆就是这样,上次熊力过来找我打游戏,就呆了一会儿,她就问到熊力以后决定生几个孩子什么的,给他吓坏了”,何言固无奈说到。
李棘微微张着嘴,呆楞了几秒,才开口:“这样的吗”。
何言固轻笑几声,“吓到了?没事的,她就是看见你们高兴,想让她自己看起来更亲切些,她以前是老师,总有人说她太严肃了”。
李棘摇摇头,“外婆很好看着很亲切,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李棘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何言固瞬间恐慌了起来,他立刻倒在床上,假装痛苦的哎呦起声连绵不绝。
李棘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那就......再休息一会儿?”
何言固瞬闭上嘴,拿起手机就开了把游戏,还问李棘玩不玩,他说自己很强,被李棘给拒绝了,他不爱玩也玩不来。
他给手机设了个闹钟,提醒自己一个小时之后叫何言固学习,接着就自己看书去了。
午后阳光斜斜的照进窗里,静谧又安宁,窗外树梢耸动,发出的沙沙声直催的人入眠,早上带来的困意此时从李棘的脑海中迸发出来,他放下书枕着自己的手臂很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