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固一局完毕,看着本来在看书的人现在睡得正香,他没有去打扰他,他想他昨天晚上应该是担心坏了,眼下一片乌青。他找了个毯子盖在李棘身上,屋内明亮的很,他发现李棘的睫毛好像挺长的,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眼睛扫过熟睡的人的面庞,何言固还惊喜地发现他右边的眼角上端有颗小痣,很巧的是,何言固也有一颗,只不过是在右边。
“这么有缘啊”,何言固轻声说到。
他将窗帘拉了一半起来,好让李棘睡得安稳些。
一个小时到了,缓和的铃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把何言固吓一跳,他赶紧跳下床想去关了,刚触碰到手机,另一只手就覆盖上来。
李棘被铃声震醒,眼睛还没张开就迷迷糊糊的伸手要去关掉,却触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吓得他赶紧睁开眼。
何言固见他醒了便收回手,把快要掉到地上的毯子眼疾手快地一把捞在手中,“你醒了”。
李棘应了声,刚睡醒嗓子有点涩,何言固给他拿了瓶水,喝了好几口才好多了,“谢谢你的水和毯子”。
何言固摆摆手,从外面又搬了个凳子进来放在李棘身边,幸好他的书桌足够大,容下两人并排绰绰有余。
他掏出自己的卷子和笔,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棘拿出他带来的数学书,不确定的委婉问道:“这本书你有看过吗?”
“看过啊,手机玩累了就拿起来框框看,一看就舒坦了然后接着玩”,何言固思考一会儿后很诚实的说着。
李棘干笑两声,“......是吗,那先看卷子吧......写到什么题讲什么题”。
何言固表示很OK,他将试卷往李棘那边推了推,和他一起看题目。
看到哪题,李棘就迅速的把书翻到对应的一章,这一操作把何言固看呆了,他双眼闪着难以置信的光,“你们学霸是直接把数学书当古诗背啊?”
李棘不明所以,指着前面目录给他看,“这里有对应的章节”。
何言固尴尬两声,开始认真听李棘讲课,所幸他也不笨,脑子转的很快,有些题目李棘讲了一遍他就能举一反三。
李棘心中闪过一个对陈立学不太友好的念头:何言固比陈立学好教多了......
陈立学在家一连串打了五六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没当回事儿,继续扣他想了一上午的数学题去了。
一张数学试卷下来已经到下午三四点了,两人都有些累了,房间门被敲响,得到同意后郑月桂才推门进来。
看见自己从来不学习的孙子现在正在好好学习,她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又没有明显表露出来,她将手中的果盘放在桌子上,柔声对两个孩子说:“辛苦了孩子们,吃点水果吧”。
李棘笑着道了谢,她将果盘放下就走了。
郑月桂回到房间里,蒋荣华正在看手机,她上前去一把抢了他的手机,激动的说到:“老头子!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你绝对想不到!”
蒋荣华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也跟着兴奋起来,像两个老小孩,“咋了咋了!难道我们家要后继无人了?”
郑月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反应过来时她一拳头捣在自己老伴身上,“瞎说什么呢?人家李棘怎么看的上你家孩子!”
郑月桂一下子被他带偏了,她赶紧圆回来,说到:“我看见咱们咕咕在学习了!天哪!自从他从外面回来到我们这里就一直没成绩,现在终于......”
郑月桂说着说着就快要落下泪来,蒋荣华安慰她道:“李棘真是个好孩子啊,能带着我们咕咕,之前有时候我真怀疑是咕咕心理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敢提,也不敢管着他,怕他受不住”。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房间里何言固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休息了会儿,接着便开始做语文,语文对他来说相对比较轻松,无非就是阅读理解古诗文翻译什么的,何言固信手拈来。
他让李棘不要提醒他让他自己写,写完了帮他检查就行。
李棘欣然同意,但是看到他写的答案后却是一脸高深莫测,两眼一黑了。
“你这个答案虽然意思相近但是话术真的......有点粗糙”,李棘斟酌了下用词,委婉的提醒道,“这样考试的话很容易被扣分的,要用专业语术”。
李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何言固,道:“这是我记的一些专业的名词术语,还挺全的,你可以看看”。
何言固接过来翻开,发现他的字写的既漂亮又工整,看的人赏心悦目。
已经六点了,五月的太阳在这个时候也落下去了,外面天橙红橙红的,何言固伸了个懒腰,坐了学习一下午比他打一下午游戏累多了。
他开始磨着李棘想让他同意自己出去玩一会儿,没想到李棘一下子就同意了,“劳逸结合嘛,挺好的”。
没想到自己一同意,何言固就直接抓着他的手将他带了出去。
来到楼下,不远处就是一处小公园,何言固带着李棘坐到公园的长椅上,周围也有许多小孩在玩闹,热闹极了。
晚风轻拂,吹在身上舒服极了,何言固上手交叉在脑后,微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自言自语道:“外面的空气真好,我喜欢在这里”。
李棘轻声嗯了声,他思考再三,还是问出心中疑问,“你一直跟外公外婆生活吗?你父母呢?”
旁边没有回答,就在李棘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时,旁边传来淡淡的回答,声音淡的仿佛下一秒就快要飘散在风中。
“一个死了,一个相当于死了”。
李棘转头看向他,“抱歉......我也是”。
何言固侧过脸,轻笑出声,“我们俩真是同病相怜,要不然我认你作弟弟怎么样”。
李棘也笑了,笑容灿烂,“是弟弟还是哥哥还不一定了”。
何言固抢先回答,“我先说,我二月一,零四的”,他这个日期,只要他不是一月就势在必得。
李棘啊了声,好似在遗憾似的,让何言固更加自信了,只听他淡淡说到:“我是七月十九”。
何言固眼底的星星都快溢出来了,“哈!我就说你是......”
“零三的,弟弟”,李棘不慌不忙的把剩下的话说完,何言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仿佛没听到似的,脑袋乱转,突然看见公园外面有卖冰淇凌的,好几个小孩围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冰淇凌,有的家长不让吃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口水都流一地了。
他眼睛一亮,“那里有冰淇凌哎,我去买,你在这等我”。说完就急忙溜了,深怕李棘缠着他让他叫哥哥。
李棘看着他几个大跨步跑过去,和一群小孩站在一起排队的场面,不由得笑出了声,他某些时间段真的很幼稚。
几分钟后他拿着两个冰淇凌过来,两只一摸一样的冰淇凌,上面都有两颗球,撒着五颜六色的糖粒。
“给,吃吧,哥哥给你买的”。
李棘没管他嘴上的逞强,接过来尝了一口,薄荷味的,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怎么样好吃吧,我可是问了那里的小孩,他们都说这个味道的最好吃!小孩诚不欺我”,何言固邀功般说到。
李棘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何言固见他没有反驳,嘴上是越来越飘,“不用谢,我是哥哥,应该的”。
李棘哭笑不得,倒也是没有说什么,孩子想当就让他当去吧,自己也不吃亏。
何言固见李棘两次都没有反驳,心不由的一紧,自己是不是把人弄生气了吧?他忐忑的坐下,悄悄凑到他耳边问了一句,
“你没生气吧?”
李棘干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吃东西也是。没注意到他的靠近,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一颤,他猛地转头,却愣住了。
何言固的脸靠的极近,就差一点就能触碰到彼此,对方清澈的眼睛里能看见自己的倒影。气温迅速上升,两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弹射似的退开。
“你说什么?抱歉刚没听清”,李棘咬着冰淇凌球,冰凉的口感将升上来的温热气息尽数压了下去。
“哦...那个...没什么,就是问你有没有生气?我自称哥哥的事”,何言固也低头吃着冰淇凌,含糊的说。
原来是这事,他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慢吞吞的把手中冰淇凌吃完。
何言固心想完蛋了,这次真生气了,都不回答他了,他忐忑的挖着手中的球,刚刚怪异的氛围也消失殆尽,两颗完好的球被他挖的细碎。
李棘起身将包装扔进垃圾桶,见何言固还坐在那里,他走过去揉了两下他的头发,柔声道:“哥哥怎么还没吃完?我们回去吧?”
何言固怔怔的抬头看着他,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时脸色突然爆红,手中的冰淇凌也不吃了,抢在李棘前面回家。
李棘看着前面走的同手同脚的人,嘴角微微勾起,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手中冰淇凌已经完全化成水了,何言固一进家门就把它放进冷冻里,打算冻好了再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没吃几口就扔了不免有些浪费。
何言固看到外婆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们俩出去散步去了,晚饭在桌上,还热着,让他和李棘不要忘了吃。
他随便回了个表情,收起手机,拿了两个碗。
朝房间大喊一声,“吃饭了”。
两人都胡乱对付了一口,李棘是因为吃了冰淇凌,有点吃不下,何言固则是被那声哥哥吓得直接吃不下饭,他被自己脑中迸发出来的龌龊思想吓到了,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李棘打算今天帮他把语数外三门教完,剩下的他明天再来一趟就是了。
可是看见何言固写英语卷子时那行云流水的样子时,他突然感到很好奇,他的英语为什么这么好,他粗略的看了一眼他写完的题目,一道错题也没有。
他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英语写的这么轻松?”
何言固抬起脸,“我之前在国外上了几年学,初中才回来的,所以几门中我就英语好点”。
李棘又问,“那你的排名......”
何言固笑笑,“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考试什么都不写?”
李棘点头,如果英语足够好的话,他的排名不应该是这样的。
何言固停笔不动,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他回神,神情平淡从容一笑,“以前不是没写过,但是别的班一致认为一个九
班的学生拿了英语第一肯定是假的,说英语就那几个字母抄到还不是易如反掌什么的,久而久之我就不写了,没意思”。
李棘皱着眉,心脏像是被谁捏了一把,他已经能想到,他不在写后,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光是想想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更别提何言固了。
李棘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我会永远相信你”。
何言固两眼弯弯,笑出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