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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快乐

    未曾想过当初笃定的下次会是时隔十年,是三千六百五十日后的今日。

    她睁开眼,肺腑的波澜已和缓。

    翻覆的那天是她高考结束那天,捧着手机百般纠结地思考以什么话作开场白来结束一年的失联状态。

    而后,随手一刷朋友圈却恰好碰上他最新的动态,是一个剪辑拙劣的视频作品,配文“她剪的。”

    和他朋友圈简单风格相悖的视频,看了的人才恍然这是官宣视频。

    找虐似的把视频来回看了几遍,停下了播放,那节奏感强的背景乐仿佛还有余音。

    祝雨眠惊愕到失语,她侧躺,蜷缩着,双手抱紧自己,死死咬紧唇,抵抗过那黑暗且巨大的落空笼罩。

    她不觉得自己的心破碎了,可心口又诚然有豁口般凉飕飕地灌着呛人的冷风,让她说不出话来。

    等缓过来之后,她起床把他的笔记、糖纸叠的千纸鹤都收拾出来,放入纸箱子里,锁进了落满灰的置物室。

    她怕看到太多,她怕她忍不住去试探,或违心打下“999”去跟队形,太久的坚持,可她这次想饶放自己。

    十年间她有过恋爱,其实早就放下了,只是偶尔年少的回响还会若隐若现。

    “眠眠,你怎么了?”曾月黎收回远望台上的视线,侧眼一瞟便见祝雨眠扶着杯子,一脸皱巴的模样。

    曾月黎定睛睇了那杯子一眼,眼眸瞪圆了,“你把那里边的柠檬都吃了?”

    祝雨眠半眯的眼缝愈开,忍不住扑哧笑了,“没吃,在这,不过这饮料真的很酸。”

    朝母亲眨了眨眼,祝雨眠笑说:“酸得我都梨花带雨了。”

    曾月黎听祝雨眠没正形的玩笑话,笑了,“这么酸就别喝了,吃点别的。”

    祝雨眠跟着也笑了笑,放开了温热的杯壁,“嗯,不喝了。”

    一番仪式过后,到了新人礼成敬酒的环节,沈岸南和新娘子都为此换去了婚服,穿上了简约便捷的礼服。

    沈岸南过来敬酒的时候,免不了被老师长辈调侃,但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听什么都能安之若素,何况只是大家善意的玩笑。

    桌上的人纷纷举酒祝新婚快乐,沈岸南给新娘子介绍了人,也对祝福道了谢。

    祝雨眠也举杯送上了祝福,只是新人敬酒任务繁重,她收到的回应是这对新婚夫妻友善的笑,无差别地招呼着吃的尽兴。

    祝雨眠胃口不大,很快就用完餐,把桌上人的谈天说地作背景音乐,自个儿低头刷着手机。

    有话题消遣的宴席总能持续很久,祝雨眠见祝天泽和同桌的几个学生和同事聊的热火朝天。

    她微微起身,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座椅上,叫了曾月黎,“妈,我去下洗手间,我的包在这,你帮我注意一下。”

    曾月黎从热谈中分出神,回头应了祝雨眠一声。

    平层空间偌大,祝雨眠循着路标指示,转了两个弯,穿过一段点缀了绿植的长廊道,在尽头处找到洗手间。

    祝雨眠心里不禁嘀咕,豪气做派体面可有时也挺累赘,这么大个空间上个厕所却这么麻烦。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置离宴会厅稍有些距离,发挥着装点兼净化作用的盆栽绿植生得难得这般葱郁,枝蔓旁逸斜出,衬得这片更是有种远离热闹尘嚣的清静感。

    祝雨眠从洗手间出来,迷恋周遭的清雅气息,干脆坐在附近转角处的软沙发凳上,给曾月黎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外面坐会儿,让他们两个好了就告诉一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氛气味,祝雨眠丝毫没有坐在洗手间附近的尴尬,放别人眼里,也大概是以为她在等人。

    只是这个别人会是盛宴的主人公,这是祝雨眠做梦都没想到的。

    “祝雨眠?”

    在听到那道声音再次叫出自己的名字时,祝雨眠有一刻恍惚,反应迟钝非常。

    等回过神辨认出眼前人是沈岸南时,祝雨眠下意识想好巧不巧的,偏在这个僻静处相遇。

    如果她能预知……

    算了,都这么多次了,还不长记性,如果说如果,多空妄的东西。

    “欸,沈…学长?”祝雨眠低垂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放在面前的人身上。

    “真的是你啊,刚刚我怎么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没来?”

    祝雨眠讪然一笑,“我就和我爸在一桌,我看见你了,你没看到我,可能是因为被人挡住了吧。”

    “也可能,”沈岸南淡淡地笑。

    祝雨眠想起什么,浅笑道:“对了,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祝福。”沈岸南笑,往廊道尽头看了眼,又转过眼看着祝雨眠,好奇问:“你怎么坐这,是在等人吗?”

    “啊…对,我是在这等人,你呢?”祝雨眠无法合理解释为何自己没待在宴会厅,索性承认是等人。

    沈岸南刚要回答,看向尽头的目光定顿,眸底瞬息便有万变,笑意翻涌。

    他说:“我在等我妻子。”

    “老公,我好了。”

    目光画面一转,一个人影走进,自然亲昵地挽上沈岸南的手臂,一转脸才注意到转角站着的祝雨眠。

    “这是?”温兮瞧见祝雨眠,认出这是敬酒时见过的面孔,知道是丈夫的旧识。

    “这是我高中数学老师的女儿,也是小我一个年级的学妹,祝雨眠。”

    沈岸南给妻子介绍完,也不忘对祝雨眠说:“祝雨眠,这是我的爱人,温兮。”

    “你好。”

    “你好。”祝雨眠同友善伸手打招呼的温兮握了握手,笑道:“新婚快乐。”

    温兮听见祝福语,面露幸福,反应很可爱,“谢谢。”

    “听老师说你是从立大的医科毕业,现在已经是医生了,恭喜啊,年少的梦想成真了。”

    祝雨眠不着痕迹地怔了下,笑了笑,“谢谢。”

    温兮好奇:“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梦想?”

    沈岸南解释:“因为我高三毕业后,给祝雨眠放过一段时间家教,听她说过。”

    祝雨眠笑,“是啊,学长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是那届的理科状元,想着我要请家教,干脆就雇学长给我补课。”

    “哇,那你岂不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祝雨眠微微笑,“如果此前学长没开展家教业务,应该是这样的。”

    沈岸南:“是的,是我第一个学生。”

    温兮瞥了沈岸南眼,语气些微遗憾地对祝雨眠说,“我可真羡慕你啊,是他的第一个学生,还能和他读一个中学。”

    说着,温兮转过脸,勾着沈岸南的手臂晃了晃,“你说我要是高中就认识你,你给我补课,我是不是也能上旬大?”

    沈岸南垂眸看温兮,笑的无奈,拍了下温兮挂在他臂膀间的手背,“那估计不太可能,我们同一届,高三我没打算给别人补课。”

    “让你见笑了,”沈岸南一抬眼就眄见祝雨眠看着他们微笑的目光,笑道。

    祝雨眠的眼尾下弯,嘴角的笑意更显,由衷道:“没有,温小姐很可爱,你们关系真好。”

    闻言,温兮对祝雨眠笑吟吟说:“谢谢你。”

    三人闲聊了几句,对话以温兮说祝雨眠如果去北旬,可以去找她,她能带领玩转北旬为结尾。

    祝雨眠应下了她的好心许诺,回拥了这个天真热情的女孩。

    只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大抵是不会有机会和她同游北旬了。

    *

    时间似离弦之箭,白驹过隙,转眼步入夏季,再过不久又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

    祝天泽说今年的学生是他带的最后一届,毕竟是自己的“关门弟子”,还是自己任班主任,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望胥山那边的庙里拜拜各路神,为孩子们求个好兆头。

    “祝老师,我想和你一起去。”祝雨眠百无聊赖地换着台,突然冒出一句来。

    和曾月黎说着话的祝天泽一脸懵,“你也去庙里?”

    “嗯。”

    “你去干嘛?”祝天泽抻了抻脖,开着玩笑道:“难不成你想通了,要去求姻缘?”

    祝雨眠不置可否,“就说让不让一起吧,我很民主的,你不稀罕和你女儿一起,我也不勉强。”

    祝天泽刚要说话,就被低头择菜的曾月黎嗤了声,“女儿要跟你去,你装什么高贵。眠眠,你干脆别再等段时间,等妈妈有空和你去。”

    祝雨眠扬声赞同,“好嘞。”

    祝天泽一下成了被排斥的多余人,恨不得击鼓鸣冤,“不是,我本来就要同意的,你这堵我的话,眠眠,咱们明天就出发,这次不带你妈玩。”

    翌日,祝雨眠没开车回来,终于蹭上了祝天泽的车,车内的副驾驶默认是曾月黎的专属座位,不论父女两谁的车。

    所以祝雨眠坐在后面的位置上,摆弄着祝天泽从网上提早买的福袋。

    “你还买了福袋啊?”

    “是啊,带过去占个香火气,开个光,回去每人一个。”

    祝雨眠忍不住笑,“你还挺用心,不过你怎么不去天井山那边买。”

    “班上投票出来的,说这个福袋好评多,估摸自身就带了灵气。”祝天泽说着自己都笑了,“反正是为这群孩子求的,干脆就听他们的。”

    祝雨眠笑,故意出难题,“那你给你女儿准备了一个福袋没?”

    “你昨晚才说要跟我一起过来,我又不是先知。”

    祝雨眠故作失落,“那就是没有咯。”

    “有,”祝天泽轻笑,有些得意神色,“我虽然不是先知,可是我是你爸爸,给学生求不给你求,怎么都说不过,不仅有你的,你妈,你爷奶,外公外婆都有。”

    “还是祝老师考虑周到。”

    望胥山是乌圩市有名的城市景点,山体高大,形似驼峰,乌圩地方志里还有它的传说。

    半山腰还有一座建于古时的寺庙,去过的人,大多都说灵验,所以望胥山不仅在乌圩有些名气,乌圩周边也有人闻声前来,香火绵延不绝。

    祝雨眠拎着装福袋的包,等祝天泽停好车,见他一过来,一手递过包去,另一只手掌心躺着一支福袋,“我的自己拿了。”

    祝天泽看了眼,轻哂道:“你倒是快的很,咱们走吧。”

    爬山至半山处,祝雨眠终于看见这一路上如织行人的集散地,一路的陌生面孔让她想起一部电影里,女主人公意外获得的异能力,便是可以通过看人背后的数字,来判断这个人同自己会有怎样的发展。

    人之一生,有太多人都是一面之缘的过客,就像无数条直线交于一点,之后是渐行渐远的距离。

    祝雨眠行至古刹前,抬起头,目光熟练地勾勒匾木上入木三分的寺名——“中清台”三字。

    迈步踏入寺庙,来往的人流将祝雨眠和祝天泽冲散,她没去找父亲,而是径直去院中的香炉请香。

    对着燃焚的香火烟雾,祝雨眠诚恳拜神求佛,只是这次她是为自己所求了。

    脑海里飞快闪过过去几年的场景,有几幕是她耿耿于怀了多年的。

    是十七岁的惊蛰春雨,也是十八岁的失落夏夜,一是相逢,再是错过。

    她曾为年少渴望的人祝福,最后讽然惊觉,原来比“我喜欢你”更容易说出口的,是“新婚快乐”。

    这次,她是该为自己求点什么了。

    那就,祝自己,秋绥冬禧。

    山林突然起风,飞檐斗拱勒着天际的云线,悬着的风铎泛着青锈,悠悠摇曳。

    满树的祈福带被翻涌的绿色吞没转瞬又反噬绿色,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天突然就下起了雨,毫无征兆的。

    是天象多变,背叛了科学观测。

    这一会儿,请香的人还在潜心贯注,上完了的就跑到檐下躲雨。

    祝雨眠看见许愿池的锦鲤攒动,池绿破碎。

    一旁有小女孩的福袋被妹妹弄丢了,父母斥责妹妹,却不给再买。

    女孩委屈极了,祝雨眠便把自个手里的递过去了,还往女孩手心里偷塞了两颗糖。

    一抹祈福带被风解松,空中飞了会儿,又轻飘坠落,像是负重树梢上垂落一丝微凉的雨,碾入尘土中。

    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起还是灭,都不见端倪。

    这一时段,碰不上钟磬鸣音,万籁似驳杂雨声,难寂。

    不知名的角落,倏然叩下一声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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