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朋友,那岂不是相识几十年了?”席枕鸿惊讶的看向张镜竹,这样的友情真是难得可贵。
张镜竹没看席枕鸿什么表情,面上带着些许怀念,望向远方,天上闪烁的星星让人在此刻感到一丝愉悦。
张镜竹继续说道“你师父我哪有那么老啊,不过他算是师父年少时的知己。”
“他叫孟江南,我和他也曾像现在这样,一起仰望夜空,彻夜长谈,聊理想聊抱负。”张镜竹声音很轻,话里是不易察觉的惆怅。
就这样静静的听着,席枕鸿也望向远方。
“只是人在成长路上不得不学会分别,我们有着完全相反的路要走,这注定我们得分别。”说着,张镜竹终于低下头看向席枕鸿。
小孩面上没什么表情,见张镜竹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如今再见,很多事情不一样了,我们都得重新规划规划未来。”
“有些事和道理现在告诉你都太早了,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张镜竹伸手揉了揉席枕鸿的脑袋,似乎在忧伤又像是在怀念,默默的凝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像是想起什么,张镜竹在怀里掏了掏,将一包被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席枕鸿“答应你的种子。”
“这是什么的种子?”席枕鸿面上一喜,伸手结果种子。
“甜菜根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摊贩说好种的”说完张镜竹又指了指马圈,道“我还给你带了小锄头小耙子,只是回来时忙着救人,东西还挂在马上。”
不等张镜竹说,席枕鸿已经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到马圈去拿他的小工具了。
“需要师父帮你整理一片土地么?”张镜竹看着手上拿着小锄头小耙子的席枕鸿,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已经整理好了。”席枕鸿面不改色的说,仿佛对于一个三岁小孩来说能直接整理一片土地用于耕作是很正常的事情。
已经整理好了?张镜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不及他半身高的小团子,难掩震惊之色。
“你从哪儿学的?”
“书上有图。”说着,席枕鸿指了指张镜竹的书房。
他刚穿越的时候就在师父的书房里转悠过,师父的书房里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其他空间都摆满了书架。
不仅如此,张镜竹还有额外一个房间用来放书,简直是个小型的藏书阁。
“那图都是不全的,你就这样学会了?”张镜竹更不可置信了,席枕鸿比他想象还要聪明。
席枕鸿没真正看过那些书,他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随口编的借口能对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对上张镜竹的目光,席枕鸿有些心虚的用手挠了挠脸。
这副模样落到张镜竹眼里就变成了小孩子的不好意思,虽然诧异,终究是没在说什么。
“你手上这些伤都是整理土地搞得?”张镜竹目光落到席枕鸿布满小口子的手上,已经结痂了。
“不要紧的,除了有点痒没什么感觉。”席枕鸿满不在乎道,他不是个矫情的人。
“下次这些我来就好。”张镜竹心疼的看着席枕鸿的手。
“天色不早了,师父。”
“嗯,你去睡吧。”张镜竹站起身,牵着席枕鸿的手往房间走去。
替席枕鸿掖好被角,张镜竹回到房间替孟江南守夜,这种时候,伤口最容易发炎,要是半夜发热也很麻烦。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爬上山,屋里一片寂静,只有屋外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席枕鸿从床上爬起来,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形成了生物钟,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他自己就会醒。
简单的洗漱后,席枕鸿来到房间外,只见师父已经准备好早膳,孟江南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吃着,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孟江南没穿上衣,身上缠着纱布,血已经止住了。
察觉到席枕鸿过来了,张镜竹才从抬起头“来用膳吧。”
“这你儿子?”孟江南看着坐到他面前的席枕鸿,不禁向张镜竹问道。
“你可别毁我清白。”张镜竹斜睨了孟江南一眼。
“他父母呢?”孟江南继续问“这么小就拜师了?”
“落叶归根了。”张镜竹向来不避讳在席枕鸿面前讨论这些,先前提起时,席枕鸿也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并不在意。
“咳咳!咳!你们文化人说死亡都这样么?”孟江南像是被呛了一下,看向席枕鸿的目光多了些同情“你怎么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
“他早就知道,而且感情上太脆弱不是件好事,越是不幸越要学会让他面对”张镜竹将碗筷收进水槽里,淡淡道。
“不愧是你。”孟江南道。
像是想到什么,孟江南又道“我没地方去了,你现在得收留我。”
“可不白收留你。”张镜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江南,正好他需要孟江南帮忙。
迎着张镜竹的目光,孟江南有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道“你要我做什么?”
“看门干活,教我徒弟武功。”张镜竹轻笑一声,看着孟江南,似乎昨夜还在门前回忆前尘往事的人不是他。
“得了吧,这深山老林除了你们就没别人,哪需要看门。”
“你答不答应?”
“你的要求我还能不答应,反正是在这住下了。”孟江南无所谓的耸耸肩,牵扯到右肩的伤口,纱布上渗出血,疼的倒吸一口气。
“该。”张镜竹看着孟江南牵扯到伤口不敢动的样子有些好笑。
“就你这样怎么教我徒弟武功。”张镜竹上前按着孟江南,不让他乱动。
席枕鸿默默的吃完早膳,起身去书房。
每天都要练字,还要学礼仪,只是礼仪都是张镜竹偶尔有兴致了才教他。
用张镜竹的话来说“心情好的时候,更有耐心。”
认真的时候,时间流逝飞快。
已经将近中午,桌上已经摆了几页草纸。
“你写了这么几页纸,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差别。”张镜竹走路很轻,以至于他开口时,席枕鸿都没发觉旁边站着人。
茫然的抬起头,张镜竹手里正拿着他刚刚写的几页草纸,练的还是那些笔画。
“练字不要赶,写的慢就写的慢。”张镜竹继续道。
闻言,席枕鸿手上的速度慢了下来,聚精会神,又落下一笔,身旁的人又盯着瞧了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到用午膳时,席枕鸿才将桌上几页草纸收好,离开书房去吃饭。
孟江南已经在桌前做着了,见到席枕鸿,笑着问道“几岁了你?”
“五岁”
“你叫什么名字?”
“席枕鸿,字栩清。”
……
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孟江南越瞧席枕鸿越喜欢。
这小孩看着就聪明,回答起问题有条有理的,也不知道武功上的造诣怎么样。
“明天开始,你的任务可就多了一项练武了。”孟江南拍拍席枕鸿肩膀,一幅我看好你的样子“不过得先带你练练体能,适应几天。”
该来的总会来的。
心里正想着,席枕鸿又看向面前的男人,问道“你学的什么武功?”
“我会的可多了,我跟你师父不一样,你师父小时候就是个书呆子,身子骨还弱,你看我身上的肌肉这么紧实,看着就健康。”说着,还不忘秀秀手臂上的肌肉。
“我家可是世代习武的,各种门派都沾一些,只要你愿意,我就把我会的都教给你。”孟江南也是没有娶妻生子,他是他父亲这支的独苗,他就想要个可以继承衣钵的人。
“愿意啊,我不怕吃苦。”席枕鸿说道。
“你说,我教你武功,也算你半个师父吧?你问问你师父愿不愿意让半个徒弟给我?”孟江南揽过席枕鸿,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还能让?”席枕鸿有些奇怪的看着孟江南。
“怎么不能,都是给你传道授业的,叫声师父怎么了?”孟江南不满的嚷嚷道。
一大一小正小声密谋着,张镜竹端着刚打好饭走出来。
“行了你,对自己的嗓门多大没点数啊。”张镜竹没好气的将乘着饭的碗放到孟江南的面前,说道。
看着在面前坐下的张镜竹,孟江南嘿嘿一笑,往前靠了靠,问道“你就说,行不行吧,让你徒弟多个师父。”
“行行行,你是他半个师父,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张镜竹嫌弃的看着孟江南。
孟江南又是嘿嘿一笑,不接话。
饭后,张镜竹带着孟江南回房间给伤口换药了,席枕鸿又想到了昨日张镜竹带回来的种子,打算去屋后种下。
眼下刚过仲秋,虽说甜菜根在较低温度的情况下也能存活,但是成熟时间却要更久。
埋好种子,又浇了一遍水,席枕鸿才放心的回了屋子。
席枕鸿还留了一部分的种子打算放在室内培养,两种环境,看看哪种成功出芽的概率会大一些。
做好这些,席枕鸿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发呆。
他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每天除了这几件事情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师父从不告诉他外面是什么样的,但他记得师父说过,如今的天下只是表面太平。
不在多想,隔壁房间里模糊的传来师父和孟江南的交谈声,听不清,却又一直没停。
席枕鸿不知这样发呆了多久,一点没发觉有人推门进来。
“发呆呢。”张镜竹走到席枕鸿的床边坐下。
“我们该学点新东西了。”张镜竹手上还拿着基本书。
“啊?”席枕鸿有些疑惑的坐起来,看向张镜竹手上拿着的几本书。
“这几本书以后我每天都教你一些,方便你学会认字。”将手上的书递给席枕鸿,接着又道“另外,字还是要练,礼仪偶尔会教教你,武功每天也要练。”
闻言,席枕鸿坐了起来“师父,你真不觉得这些对我一个五岁小孩太苛刻了吗?”
“五岁已经可以学这些了。”张镜竹看着面前一脸不可置信的席枕鸿说道,他总觉得,席枕鸿自己也是知道自己聪明的。
“那试试吧。”席枕鸿重新倒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