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谭，你凭什么打我的女儿！”

    孟氏的这一声大喊无疑是点燃了孙中谭内心久久未起的怒火。

    孙中谭沉默着。

    孟氏了然，点点头，手指指向孙中谭和茯苓二人，道：“好啊，好啊。就她是你的女儿，就她是你的女儿！”

    说罢孟氏又要甩手给茯苓一个巴掌。

    孙中谭气的一把推开了孟氏，像是积怨已久的野兽终于忍耐不住，顷刻间便完全回归了本性。

    “够了！你还想怎样？！”

    孟氏退到孙巧的身侧，一脸错愕的看向孙中谭。

    茯苓站在孙中谭身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人扯了扯。

    她回头，只见男人空出了自己的位置，让受伤的自己坐下去。

    茯苓顺势坐下，抬眸看向男人。

    这应该是孙家二少爷孙昭，和自己一样是妾室生的庶子。

    书中有提到过，原主死后只有孙昭为原主守孝七天，其他人都只当是孙府死了一个扫把星，并没有放在心上。

    孙巧没见过孙中谭这样为谁生气过，以为孙中谭就是个软柿子，任凭他们再怎么欺负孙茯苓，他都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她却不再这么认为了。

    孙中谭盯着孟氏，继续道：“我这么多年，百般纵容你在府上胡作非为，你以为是我无心顾及后宅的事情，实际上我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撺掇大姑娘和二姑娘处处刁难四姑娘，我知道你因为那李家小子打了四姑娘整整两个月的大板，我更知道——”

    孙中谭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话却让孟氏直接愣在原地。

    “阿染，根本不是因为山匪而亡的。”

    孙巧闻言，疑惑的看向孟氏，“母亲，阿染是谁？”

    孙禾翎同样震惊的愣在原地，染娘难道不是死于山匪之手吗？

    孟氏的嘴唇张张合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茯苓回想了一下，阿染应该就是原主的生母。当年孟氏借着避暑的由头，把原主生母送去了乡下，可还未到地方，原主生母就因遭遇山匪而亡。

    之后孟氏心中便没了顾虑，只要她犯错，就会搬出曾经对孙中谭的救命之恩来要挟孙中谭。孙中谭这个人重情义，是以孟氏就越发肆无忌惮，孙中谭也不愿多管后宅的事情了。

    见孟氏说不出话来，孙巧压住心中的疑虑，开口道：“父亲，那您就不管孙茯苓勾引我的未婚夫了吗？您知道我已属意他许久，眼下孙茯苓这个狐媚子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您难道就不管了吗？！”

    孙中谭回过头，收起对孟氏的那股怒气，道：“那李家小子本来就是个浪荡子，京城谁人不知。你撒气在四姑娘身上，你以为你就没错了吗？”

    “等明日，我便亲自上门退了这婚！”

    孙巧大喊道：“凭什么？！是孙茯苓有错在先，您不怪罪她，反倒要退婚？”

    孙中谭冷哼一声，没搭理孙巧这番话，转头便重新看向孟氏：“我最后一次再念及一次当年之恩，今日过后，你就给我待在百香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来人，把夫人带回去！”

    话落，孟氏就被府中的侍卫给拖走。

    茯苓垂眸思索着，看来孙府这一行人都不简单，不过好在孟氏被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孙巧和孙禾翎这两个人了。

    孟氏走后，孙巧也没留在春景堂，一同跑上去跟着孟氏回了百香院。

    孙禾翎眼见茯苓得逞，也巴巴的跟了过去。

    孙中谭坐回上端，摆了摆手：“行了，我今日也乏了，都回去早点歇息吧。”

    待其他人都走后，孙中谭才叫住茯苓。

    “四姑娘，今日你受委屈了。”

    茯苓摇头，“若没有父亲为女儿撑腰，女儿恐怕今日就要被夫人……”

    她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孙中谭叹了一口气，道：“我待会让人给你送点药去，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茯苓行礼：“是。”

    “……”

    果然，没等茯苓回来多久，府上下人就已经送药到自己房中了。

    茯苓一边涂着药，一边想着今天的事情。

    孙中谭看似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实际上只是借此事给孟氏一个下马威，让孟氏安分守己一点，他若是真的对原主有愧，又怎么会在知道孙巧和孙禾翎对原主屡次刁难的情况下，视而不见。

    真是讽刺啊。

    “……”

    百香院里，孟氏坐在塌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躺下睡着了。

    孙巧拿着湿帕子，给孟氏擦去脸上的泪痕。

    孙禾翎站在一侧，仍旧想着方才在正院里的那句话。

    染娘不是因为山匪而亡。

    孙巧也因为孟氏担忧，闷闷不乐，她转过头，发现孙禾翎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开口道：“大姐，怎么了？”

    孙禾翎回过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刚才的事情而已。”

    孙巧一听就怒气攻心，“孙茯苓这个贱人！我本以为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在正院哭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今日却闹出这种笑话来！还故意弄伤自己，把责任推脱到我们身上，真是卑鄙龌龊！”

    说罢她又想起什么，问道：“大姐，你可知父亲说的那个‘阿染’是什么人？”

    孙禾翎看向她，说道：“她是和我娘一道进门嫁给父亲的妾室。”

    “她还在世时，父亲对她宠爱有加，就连我母亲一个正房都比不过。”

    说完她自己都讽刺的笑出声来。

    孙巧点头，“那你可知道，父亲后来说的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孙禾翎继续道：“有一年染娘要到乡下去避暑，可才过了几天，就有消息传来，说她死于山匪之手。但……”她顿了顿，重新道：“当年她走的是官道，我仔细想了一下，朝廷每年都会派士兵在官道附近巡逻，根本不会出现山匪。”

    孙巧站起来，语气激动道：“你什么意思？”

    她虽然不了解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但她人不傻，孙中谭刚才说完那句话之后孟氏就开始不对劲，她自己也猜到一两分。

    孙禾翎冷笑一声：“我什么意思，你应该也知道。”

    “我母亲走后，一直是染娘将我带大，我虽不喜她，但也不至于恨她。直到父亲娶了续弦，我才从染娘的身边离开，从我三岁起，你母亲便日日在我耳边挑拨离间，以至于我开始怨恨染娘，怨恨后来出生的孙茯苓。”

    孙巧气冲冲道：“我看你也是被猪油糊了心！”

    孙禾翎冷下脸，道：“是不是被猪油糊了心，你自己等她醒来之后问问不就好了。”

    话落便离开了百香院。

    留下孙巧一人在原地，她拍掉桌上的那盆水，自言自语道：“孙茯苓，我要你不得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