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瞬间清晰了，他没收的萧衍的手机。
可怜的手机已经在桶里泡了一天，刚刚又被洗衣机冲了一遍，现在黑色的手机壳的边角有些掉色，屏幕上多了些划痕，整个手机湿漉漉的像只“落汤机”。
他甩了甩，用吹风机吹了十分钟，试图让落汤机的屏幕亮起来，好不容易闪闪烁烁亮了一下，高兴几秒，又闪闪烁烁的黑了屏，从此再也亮不起来了。
手机_亮_……
温祁:“……哇！……”
尽力了，明天跟萧同学道歉吧。他无奈放下了吹风机。早知道洗之前检查一下了，他挠了挠头。想着明天该怎么跟萧衍解释。
第二天，萧同学上课睡觉又被抓了个现行，温祁可没想罚他，要是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不从房间里出来。
萧衍:“怎么又是你!这节语文课。”
温祁:“我巡查不行吗？上课不许睡觉，下课来我办公室。”
萧衍心道完了，一千字检讨没跑了。
下课时等他想速战速决，发现温脑残压根没打算提检讨的事。
温祁捏捏鼻子，不好意思地说:“萧同学，是老师对不起你。”
什么对不起?昨晚的事吗？还是什么事？萧衍心中连发三问，歪了歪头。
“手机……”温祁掏出一部手机“变成落汤机了……”他还想着教授教他的幽默。
“……老师这不好笑。”
“对不起，我赔你”
“那老师准备拿什么陪？”他顿了一下，凑近“以身相许吗？”
“我把钱转给你”温祁把他的头用手指抵回去。
“不用!开玩笑的，算我倒霉，正好想换一部最新款。”
“不行，要赔的，弄坏别人东西就是要赔的。”
“……行行行，下次转吧，我切个微信号。”萧衍摆了摆手，不明白这人怎么总这么倔。
他转身准备回教室，刚好看见林听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他皎洁一笑，从另一个门出去，放轻步子悄悄往他背后挪。
“嘿!”萧衍猛的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又偷听墙角!被我逮着了吧！”
林听吓得吱哇乱叫，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哎呦你吓死我了衍哥，我的小心脏啊！”说着就要站起“啊啊啊！我的屁股!疼疼疼疼疼!”
最后捂着屁股和萧衍勾肩搭背的回去了。
“诶！那实习老师把你手机弄坏了?真的假的？”
“嗯呐，倒霉死了!早知道上课不玩手机了。”
“来啊!让我们全体为衍哥的手机默哀五分钟!”
林听站起来大声喊。
“滚啊!”萧衍笑着踹了他一脚。
晚自习结束后……
许燃:“难怪我给你发信息你不回呢！游戏也不上，原来手机被收了啊！现在还坏了。真牛逼呀那老师!”
萧衍此时有点不想说话。
许燃郑重的拍着他的肩:“为你的手机默……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衍踹了一脚。
“干什么呀老大？”
“别默哀了，我烦，陪我去买部新的。那脑残今天答应我不抓。”
许燃可怜巴巴，揉了揉屁股。心说你手机又不是我弄坏的，踹我干什么？
“……”
有了手机就是舒坦。萧衍把一个个软件账号登上，准备给明天无聊的课堂找些乐子。
第二天，无聊的课堂开始了，他依旧不上早自习，也依旧踏着铃声迟迟才到，坐下听了一会儿课就开始玩手机。
不出意料，温祁马上就巡逻过来了。
“手机，拿上来。”
“不”
“一千……”
温祁还没有说完就被萧衍打断。
“检讨就算了吧！看在你欠我个人情上。”
“加微信，还给你，一千字检讨。”
“……”萧衍突然被气笑了。“好！那手机老师还收不收啊?”
“收”
“我可不敢交给老师！别忘了我上一部手机怎么没的。”
“……不收了。你答应我，上课不许玩。”温祁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无奈道:“我看着你，认真听讲。”说着就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身后。
萧衍下半节课不敢再碰手机，听着李老师讲着物理学，比起研究电磁感应中电流的方向怎么判断，他显然对李主任的头发更感兴趣，他真的很想知道，几根弱小的毛发怎么在荒芜的土地上顶着狂风暴雨根根竖立的。
指间转着的笔随着阳光慢慢停下来，笔头上的金属部件点在木桌上，放射出一个暖白的光晕。
萧衍用手撑着的头在温暖中渐渐低下去，垂一下眸，睫毛帘子盖下来，额前碎发有些凌乱，少年敛了锋芒，这时显得格外温柔恬静，让人看着不忍心叫醒。
“别睡。”温祁低声。拿笔戳了戳他的后背。
“唔！”萧衍猛的惊醒，低声叫。背后还残留一丝痛感。“有没有点爱心?不能温柔点吗？天天冷冰冰，以后都找不到老婆！”
“闭嘴，你才找不到老婆！听课。”温祁皱了皱眉，有点生气。
萧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是被气笑了，也不是觉得好玩，就是不知怎么的突然想笑，有点想逗他。
温祁见他迟迟不转过身去，强行把他的头拧了回去。“下个星期考试了，晚自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补习。”
……
照旧，因为手机，萧衍不得不听他的，在晚自习时吊儿郎当地走进了办公室。
往里面望去。校长正在温祁对面和他不知道说什么，萧衍便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倚着台子，俯视整个校园。
办公室里……
校长姓刘，是个约莫五六十的男人，头发有些灰白，用发油一股脑的往后梳，十分精神。
他这时摸着自己的头发，满面春光:“小淮啊！不，现在该叫小祁了！哎呀不管叫什么，老师都想你了！要多回来看看自己的母校啊！”
温祁依旧面无表情，他在这所高中待的时间并不长，高二跳了一级，只读了两年就毕业了，说想念吧，也没有多少。但他还是说:“嗯，老师，我也想你，也想李主任和顾老师。”
刘校长笑着一个劲儿拍他的肩:“想当年，你在整个年级一骑绝尘，把五中和朝华的那群甩了一大截啊！现在荣誉墙上还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位置。你是我带过最满意的学生……”
“刘老师还是这么健谈。”在啰啰嗦嗦一大堆后温祁才插上一句。
萧衍也不无聊，他突然不太想看手机，就着兴致看天边一角的云霞，看红了半边的校园。
他远远望见一个老师往大堂那边走，他的目光遍追随者他的影子。
就在学校大堂门前有一面荣誉墙，一面墙都写着，几几届几几班某某得了什么荣誉，诸如此类，他通常不看，他可没有兴趣了解一班还是二班的学生又得了什么奖项。反正也没他的份。梧桐叶渲染着金色的边缘，点缀着小径。
校长好一会才出来。他进去时与校长擦肩而过。
“久等”温祁的嗓音有点沙哑，在月色里显得雾蒙蒙。
“没事”
“微信”
“?”萧衍歪了歪头，“什么微信？”
“加我，给你钱。”
温祁把钱转给他才没再提这事，一直悬着的心松了松。
“对不起，为了补偿你，我决定单独给你辅导。你以后晚自习就来我这。”温祁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我这人很大方的，原谅你了，不用补偿。”
“没事。”这回轮到温祁说没事了。萧衍一阵心梗，想上去给他两拳。
有个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确实比在教室里上安静的自习没那么容易犯困。而且温祁长得是相当养眼，看着有助于提高审美。
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温祁有点眼熟，长得有点像一个人，他忘记在哪里见过了，好像是学校大堂前的荣誉墙……好像是前几年前为他出头的人。
也许是侧脸和某个为他出头的人太像，他看得出了神。莫名其妙很想对他好，没有什么缘由。
他基础不差，部分简单的他会，还有些稍难的题也知道该用哪个公式。听起来比第一次轻松些，温祁讲题清晰简略不多说一个字，抓住题目中心给他讲，尽量把重点都给他凝缩成一句话。他一个学渣竟然也听懂了五分之一。
“来，这道题，同类型题讲了三遍了，推一遍我看看。”温祁把笔递给他。
萧衍毕竟学习不好，只看得个一知半解，把公式一条一条列出来，又往下推了两步就再挤不出一个字。
笔身还残留着某人手上的余温，让萧衍握着时没那么凉，现在还有些发烫。
“没事，再看一遍过程。”温祁见他不说话，想必还是没有看懂，又从他手上拿过笔。
温祁又在草稿纸上推了一遍过程，耐心的给他又讲了一遍。
“现在呢？”
萧衍依旧不会，这一遍他没怎么认真听，反正也听不懂，看着温祁的侧脸，想他到底像他见过的哪一个人？
问的时候他尴尬偏头一笑，他理解的只有这么多，再往下是真的不会了。步骤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他记不住，一到转换的地方就不知道怎么推。“老师要不下一题?”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你到底是看我还是看题目?”
“老师这题太难了！”
“这题不难，很典型的基础题，甚至有一部分是高一的知识点，我给你讲到懂为止。”
“老师我不行。”
“大男人说什么不行?”温祁语气还是一贯的冰冷严肃，可说出的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萧衍突然有点无语得想笑。“老师你长这么漂亮却这么严肃，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温祁果然又像早上那样生气地皱了皱眉。拿圆珠笔的手换了个方向，在他头上狠狠一敲，萧衍吃痛，“唔！”的一声叫了出来，捂着头抬眼，对上温祁的视线。
“别说我漂亮！还有，你才找不到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