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爬滚打

    十年后

    一座破旧的祠堂门前,蓬头垢面的男孩颤巍巍拿起地上的碗,碗中却是早已凉透的稀粥,他扶起趴在地上的妇人,轻轻地唤她“阿娘,我找到吃的了,您醒醒啊,喝一些下去就会好多了的。”男孩遍体鳞伤,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很多口子,内里雪白的皮肤隐约透露着猩红,不时有红色液体晕染。躺在怀中的妇人一动不动,她的身体冰凉,好似已无生命体征。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刮起大风,男孩的嘶吼声被无情盖过,眼泪霎时夺眶而出,他将破碗放在地上,抱着妇人的尸体痛哭,哭累了,便睡着了。

    男孩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眼帘的是金碧辉煌,他躺在不知比自己家大了多少倍的床上,却突然警觉,正巧这时,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虽为老者,却看似不老,他脊背挺直,面容和善,只有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发丝隐隐发出老态。

    “睡得如何?可还有大碍?”

    男孩刚想起身,却被伤口处的拉扯拽动神经,不敢动弹。

    他勉强说道“无……无碍。”

    老者却笑了笑,“不错,身上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在这里同我说话,一般的孩子早都哭爹喊娘了吧。”他倒了一杯茶,不时茶香便氤氲整个房间。“要来一杯吗?”老者举过茶杯,看了看男孩。

    但这次男孩没有如他所愿地答话“我阿娘呢?她在哪里?”语气中带着点畏缩与害怕,他知道答案,却不想听到那是正确答案。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饮尽最后一口茶,细细品味,最终才缓缓开口“孩子,生离死别是人间常事,这些你如今不经历,日后也是要经历的。”

    男孩望着头顶处五彩斑斓的绣画,眼泪行将决堤,他狠狠咬住下唇,眼中好似熊熊烈火不断燃烧。“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为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以安然无恙地欣赏景秀山河,为什么只有我们在不断逃离被战火湮灭的家乡!”泪水终于决堤,汩汩流淌,而男孩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伤口处又因拉扯而洇出血迹。

    老者低下头,拭去男孩眼角的泪水,“如今北启与隋夏濒临开战,遭殃的也是你们这些边境的百姓,可惜,若是我能早点带领大军来到这里,或许你们就不会天人永隔。”

    男孩像是下定了决心,跪在了地上,双手作揖“我要为父母报仇,为村里的百姓报仇,我愿拜您为师,请教授我武艺!”

    老者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慌忙扶起男孩,抱着他坐到了床上,“这上阵杀敌岂是上嘴皮动下嘴皮就能说好的?你还是先养伤吧,剩下的等伤好了再说。”

    一个月很快过去,冬天也悄然而至,素雪冰霜,碎琼乱玉包裹了整个府,而男孩伤势好转,这两日也可以随意走动了。

    见老者又在不远处泡茶赏雪景,男孩笑着跑了过去“师父。”,随即便跪在他面前。

    “怎么又来了?还忘不掉你的从军梦?”老者缓缓闭上眼。

    “师父,我想为母亲和乡亲报仇,是隋夏,是他们害得我无法与家人同聚!”男孩咬牙切齿,弑母之仇如何能忘,日复一日只会加深他的痛苦,加深他的仇恨。

    老者拗不过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男孩锤在地上紧握的双拳。“罢了,你若想拜我为师,也不是不可,只是你知道我是何许人吗?”老者靠近男孩,邪魅一笑。

    “不知,但无论您是谁,我都想和您学武艺!”

    老者也被男孩的决心感染,点了点头“好,冲你这份坚韧,我教你了。”“不过,”老者顿了顿,“从今往后,你便同我姓‘陆’如何?唤名梓烨。你便是我儿子。”

    “是,父亲。”

    “北启第一杀手组织——漠北,便是由我创立。”老者覆手摸了摸落到胸前的胡须。

    陆梓烨心中一惊,没想到救下自己的竟是北启第一杀手陆诀,不禁后背一凉,却又暗自窃喜,如此待学成便可以为父母报仇。

    隋夏皇宫中

    “启禀皇上,金将军捷报!”一名士兵跑进金銮殿,呈上一份奏章。

    程衍看后却眉头微蹙,怒从中来,将捷报扔下大殿,窃窃私语的朝堂忽地安静下来。

    “朕让金将军去赶走侵扰我隋夏边境百姓的士兵,没让你们对北启的百姓赶尽杀绝!朕的皇令你们是听不进去吗?还是你们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程衍青筋暴起,突然站起身,指着朝堂下的大臣。程衍突然觉得,万人之上的朝堂,如今不知为何却成为了万人之下,忽而有些力不从心,他不自觉的扶额。

    陆钰却在这时站了出来“皇上莫要生气,这件事,是臣全权做主让金将军做的。那北启的贱民,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一次是欺负我隋夏边境的百姓,下一次是不是要欺负到皇上您的头上,这谁又说得准呢?您不方便去做的事,臣愿意赴汤蹈火去为皇上做成啊!”他顿了顿“皇上,您若是要责罚,便责罚老臣吧。”说着,陆钰便跪了下来,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见如此,周围的大臣也不禁为陆钰求情“皇上,您便给陆将军一个机会吧,他也是想为隋夏的百姓报仇雪恨啊!”

    “是啊皇上,您看陆老将军也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

    不绝于耳的吵嚷声袭卷程衍,他只觉得吵闹不行,无力感席卷全身。慕容煜此时却觉得眼前众人虚伪到了极致,他刚想开口,却听到朝堂之上的那位吼了一声。

    “够了!”程衍吐出一口浊气,缓过开口“陆将军自是功劳大于苦劳,也是朕一时没有想到,那北启确实欺压我隋夏子民太久,如此,也算回击了吧。”

    听到此番,慕容煜摇了摇头心里默念道“皇上啊皇上,您竟是已经被牵制到这种程度了吗?”

    “皇上圣明!”陆钰轻勾嘴角。

    “退朝!”一场闹剧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终止。

    程衍漫无目的地走在御花园中,看着残破老败的花叶被无情地修剪,“以后,我会不会也如同他们的命运一样?”他望向不远处的慈宁宫,苦笑一声。“太后啊太后,您让儿臣娶的妻子,如今都如您的意了,可为何,儿臣却觉得她们成为了束缚。”

    “去,把阿尧叫来。”

    “是,皇上。”

    “我如今不能随意出宫,也就去不了以前我们经常去的酒肆了,还真是怀念啊。”程衍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啧,什么宫廷佳酿,还比不过外面小贩卖的酒呢!”

    阿尧也斟了一杯,凑近杯口细细闻了闻“这酒太烈,清香味都被盖过了,喝起来又辣又苦,衍哥,若是你想喝,我倒是可以从宫外带来,只是……你当真能喝出曾经的味道吗?”阿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吃了几口小菜,才缓缓说道“衍哥,你知道吗,曾经你和吕怡成双入对,他们很多人都说你们是郎才配佳人,如今呢,你不是陪这个丞相之女,就是陪那个将军嫡女的。”

    “你以为我不愿与怡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可这世上有太多不情愿。今日朝堂之上,陆钰竟公然与我作对,说我不顾隋夏百姓的命,说我身为隋夏皇帝,竟为一个常年与隋夏作对的北启百姓说话。我如了太后的愿,娶了一个又一个我不爱的女子,有了一个又一个所谓的靠山,可我如今,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了吗?并没有,我被他们牢牢束缚,成为他们权力之争的棋子。”他一口饮尽苦涩的酒水,“我无法想象,若是以后锦儿当了皇帝,会不会也被如此禁锢……”

    与此同时,陆家地下

    昏暗的地下室,潮湿与恶臭混合,令人作呕,忽闪忽现的蜡烛倒映出一个男孩的身影,他双手撑地,双腿高高抬起,保持这个动作已有2个时辰,额头的汗水逐渐凝聚成珠,终因不堪重负滴落在地,混合着潮湿的地下水,凝结成一滩不知是什么颜色的污水。

    “很好,继续保持,当你撑不住了,想想为什么来这里。”陆诀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这里。

    “……好……的,父亲……”男孩显然有些撑不住,但想到母亲和乡亲惨不忍睹的死状,他又燃起力气,双手越发积存力量。

    因此,男孩在这漫无天日的地下遭受非人的刻苦训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日,陆诀仍坐在院内长椅之上,品着他刚沏好的茶,这茶是他前些年从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采摘而来,今日茶盅里没茶了,他才突然想起这些被遗忘的不知名字的小茶,于是精心挑选,熬煮,浸泡。随着壶内的茶水逐渐沸腾,茶香氤氲着蒸汽缓缓飘散开来。“嗯……想不到,虽经这么多年的沉淀,如今仍是茶中上品啊。”

    适时,一位身着紫衣,黑色披风,腰挂玲珑玉,眉宇轩昂的少年走了过来,拱手道“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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