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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瞿清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孙客尘找到他着实费了些工夫,好在在那之前,船医早就已经到位。

    瞿大夫急匆匆推门进来时,船医正在跟“家属”解释病情。

    “……暂时不会危及性命,但也需要尽快解毒,好在咬人的蛇你们抓住了,等我稍后取毒处理,应该问题不大……”

    海蛇咬人并不常见,不过船医长年跟船在海上漂,总有船工中招的,因此还算有些经验,有的海蛇会用蛇毒麻痹鱼类,钻入其体内吃空内脏,形成一种另类的“僵尸鱼”,进食过程被打扰的海蛇凶性很强,是少数会主动攻击人的情况。

    失去意识的关钰正躺在床上,瞿清走去给她把脉,脉搏轻慢,正是心缓血缓之象,得知“罪魁祸首”已被渔网圈住,就扔在那墙边水缸里,他不免松下一口气,凡是能外泌毒素的生物,通常体内都自带一套解毒系统,用以防止自体中毒,可谓攻守兼备,他虽不了解海中毒物,但这等生命的神奇之处,在陆地和海洋是同理的。

    他起身去看那海蛇,也跟船医商量一下如何着手处理,现在这个情况无疑是船医更有经验,尽管在人间境他也是响当当的名医,但性命攸关的事情,他绝不会盲目自大。

    一只手在此时伸向关钰。

    傅行空就守在床边,他拦住对方,客气问道:“阁下是?”

    这话听起来他好似是在问本人,实际上目光看向的却是瞿清,片刻前瞿清进来时这人就跟在他身后,只是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他没有心思多问。

    他并非对此人全无印象,桑光岛上街边小巷和登船口,他曾先后见过这人两回,但眼下情况不比寻常,关钰如今意识全无,他不可能让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碰她。

    瞿清对上他目光,明白好友这是在向他确认这人是否可信,便出声解释:

    “这位是宗周,你见过的,他也是个大夫,这两天我跟他聊过许多,他在毒物毒性方面很有研究心得,刚才孙客尘找到我的时候,正好我和他在一起,就带他一起过来看看,多个人多份力。”

    宗周缩手缩脚站在床边,要搁平常他是绝不会主动往傅行空这尊煞神面前凑的,只是海蛇毒是他尚未探索过的领域,他半生痴迷于毒,碰到新的毒源根本就坐不住,更何况还有个现成的中毒病例在眼前,因此当时听见孙客尘前来同瞿清说明原委,瞿清请他一同前来的时候,虽然也犹豫过,但他咬咬牙还是跟着来了。

    既然瞿清开口了,傅行空便也不再阻拦。

    宗周如愿以偿摸到了病人的脉。

    顶着傅行空审视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确认关钰的状态,只是越是检查,越觉激动,观此中毒症状,无意识,无知觉,瞳孔收聚无感,呼吸心跳平缓,这等昏迷深度远胜江湖中人常用的蒙汗药,倒是更像古医书上写过的麻沸散的效果,但麻沸散可是必须要用好几种草药悉心调配的,其中一种现在甚至找不到原株,而这种海蛇毒可是只要单独作用就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如此效果!

    好东西!好想要!

    他眼神晶亮,是明显的狂喜神色,若非一直带着兜帽低着头,要让傅行空看见了他这不合时宜的雀跃表情,怕是能当场翻脸掀他出去。

    宗周有些着急地起身,想去看看那宝贝海蛇,刚走近就听见船医和瞿清商量着等会儿怎么杀蛇取毒,顿时就急了。

    解毒要取的并不是从蛇牙管里分泌出的毒液,而是这海蛇体内的毒囊,毒囊本身以及其所附带的蛇血才是解毒的关键,可如此一来,这蛇必定是活不了的,尤其连有效的蛇毒也半点都留不下。

    大海广阔,海蛇这一物群又天性谨慎,从不轻易出现在浅海,若说想找到甚至抓住某种特定的海蛇,简直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心知眼前这条不知名的黑海蛇可遇而不可求,宗周不由咬牙壮了壮胆,循循善诱道:

    “两位是否觉得,这海蛇毒表现出的中毒症状,有点像古方麻沸散?”

    船医与瞿清本是一门心思在解毒救人上,听他如此提起,俱是一愣,沉吟下来。

    宗周粉饰自己的私心,试图对这两名大夫晓之以理:

    “这蛇毒并非急毒,病人状态平和,只脉搏稍缓,她陷入昏迷,对外界刺激全无反应,岂非与古方麻沸散的麻醉效果同出一理,若是留存蛇毒,或许往后能有大用。”

    他虽从不将自己视作“大夫”,毕竟他根本不是为了治病救人才学习医理药性的,但他很清楚“正常”的大夫应该会看重什么。

    船医领会到他话中之意,皱眉道:“毒在体内可千变万化,现下病人虽无明显异状,若拖延下去,并不能确保一直维持现状。”

    海蛇一天的泌毒量是有限的,若要留存毒液,就势必不能尽快杀蛇,这个中风险全担在当下中毒的病人一个人身上,这无疑有违行医原则。

    船医如此表态,宗周只能看向瞿清,寄希望于他会动摇,他并非忘乎所以到不记得瞿清的来历,只是这几日他二人实在相谈甚欢,尽管最开始明山洛不打招呼就把人带来的行为令他慌张愤怒,但三言两语的敷衍客套之后,他惊喜地发现瞿清竟然能懂得他的研究成果,理解他对毒物的狂热,更对他给出的许多以毒攻毒的结论经验赞不绝口。

    天才总是傲慢又孤独,这么多年能入宗周眼界的人不多,入了他眼界又不会轻视他沉迷毒道,不将他视作邪门歪道的更是一个也没有,为此他几乎要将瞿清引为知己,以至于明知他与傅行空关系匪浅,也仍然控制不住与他连日畅谈。

    瞿清对上他殷殷目光,这些日子下来,他深知自己这位新结识的同行对毒物的痴迷程度,对于对方很多奇思妙想他是无疑是惊叹的,但作为大夫,哪怕排除他身为关钰亲友的立场,他也不可能同意这种荒谬的提议。

    眼前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救人性命,就是要能多快就多快,断没有为了往后某些可能而耽搁眼前病人的这种道理,他是个大夫,大夫就是要着眼眼前,做好当下能做到的一切。

    瞿清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宗周失望极了,但还是不愿就此死心,本想继续劝说,谁知他挡在身后的水缸全无预兆忽然爆碎,里头盛起的海水泼了他满身,被抛飞的海蛇撞在他身上又摔落在地,若非用渔网兜着,他怕是也躲不开被咬上一口的命运。

    事发突然,他一时间被吓呆了,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一旁抱臂的孙客尘看清了全貌。

    他看向床边坐着的男人,不禁挑高了眉,自望山重逢至今,十几年不见他一直觉得这人变了许多,变得沉默、平和、甚至于软弱,一点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第一剑客。

    说真的,若这人当年就是这般模样,无论实力再强,也绝不会得他孙客尘如此青眼,因为他着实是看不上这种柔软的性子的。

    但眼前当下,这人依旧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孙客尘却逐渐兴奋起来,几乎要按捺不住躁动的剑意。

    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目露欣赏,心想傅行空果然还是傅行空。

    宗周低头看了看就落在脚边海蛇,它被网着,绝不可能探出身来咬他,可害怕的本能是无法控制的,回过神来他还是被吓得往后大跳了一步。

    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神色惊惧地抬起头。

    是剑气。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脖颈发凉,后背冒汗,几步之外的那个男人分明没有任何动作,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真切的死亡威胁。

    其实出海到现在,有一件事明山洛一直不明白,那就是在山野别庄的时候,真要说起来宗周应该算是救过傅行空一命,就算因为罪裔党羽的身份双方对立,这救命之恩也是事实,在他看来宗周这么害怕傅行空实在没什么道理。

    即便是工于心计的明相爷也无法全知全能,比如他就不知道,宗周对傅行空的恐惧,并非出于他党羽的身份,而是他因为心虚。

    因为他曾拿傅行空试毒。

    武力高强的实验体实在难得,尹镇虽然允许他拿活人试毒,但都是些被他判罪的废人,因而那时尹镇让他救傅行空,他在用毒吊回了傅行空的命后,见机会难得,便多次偷偷换毒,观察不同的毒素对于平衡毒力的效果差异,为此教傅行空病情数度反复,几番濒死,最后没真把人性命玩掉,也真说不好是他艺高人胆大还是傅行空命太硬,若非后来拖延太久引得尹镇耐心全无大发雷霆,他意犹未尽恐怕也不会轻易收手。

    天才与疯子或许真的只有一线之隔,为此可以让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夫,在某些时候胆大包天地令人发指。如今他后悔也绝非出于愧疚,而是他曾亲眼见证了傅行空的恐怖实力,这是一个在奄奄一息状态下还能杀人的煞神,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怕是能当场活剐了他。

    彼时别庄剑气缭乱横尸遍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宗周的心高高悬起,他已然觉得呼吸困难,却好像连控制自己的腿转身逃跑都做不到,无形的东西拢住了他,是剑客的杀意,也是他自己的恐惧。

    男人静静看过来,没有表情,宗周清晰地意识到,若此时此刻他再敢多说一句,下一道剑气绝不会只爆碎区区一个水缸。

    傅行空冷冷抬眼,这人若非是瞿清带来的,就凭对方竟敢提议搁置关钰病情,他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

    沉下眉眼,他淡淡道:“瞿清,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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