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玉-壹-

    四月的开头,诅咒就像雨后的竹笋一样不停的冒出,祓除,吸收,周而复始。蓝色咒灵球凝聚在手上,然后把它咽下去,没人知道咒灵球的味道。

    空气上弥漫着雨水夹杂着植物的味道,路旁的树叶发出亮晶晶的光芒。沥青路上的坑坑洼洼被雨水填满,水面映着蓝天的倒影,倒影被路过的行人踩碎,水坑的水溅到形色匆匆行人的裤脚。天空又开始阴沉沉的,最近的雨下个不停。

    四个人把任务处理完正在和辅助监督松重正松对接任务后续,五条悟挂在渡边泽身上打着哈欠。

    渡边泽的灰发很早就开始掉色了,五条悟能看到他的头顶泛着黑色夹灰色的颜色。

    天空开始变得阴沉沉的,远处时不时冒出几声雷声和闪电,星星星点点的雨滴从天上落到人的身上。

    “雨下大了,”家入硝子抬手接住了落下来的雨点,“你们带伞了吗?”

    “没有,大不了到时候把悟顶到我们头顶上,”夏油杰提议道,“反正他有【无下限】,不会被雨淋到。”

    五条悟听了夏油杰的话,下巴有掉到地上的趋势,“啊——你在想什么,杰?”

    “泽,你怎么看?”家入硝子对正在和松重说话的渡边泽说道。

    雨越下越大,现在的雨已经不是刚刚的小雨了,雨下的很急,像是在催促人们快点回家,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们急急忙忙的离开这里。

    “那个,渡边同学——”松重正松的手紧紧捂住电话,“夜蛾老师有事找你当面说,夜蛾老师说不仅你的电话打不通其他人的电话也打不通,我现在开车送你们去。”

    “电话打不通?该不会关机了吧?”夏油杰从渡边泽的口袋里翻出手机,在几次开机无果后,确定了手机是百分之百关机了,“和我手机一样关机了。”

    “啊——这几天超级忙,连手机都没充电。”家入硝子按了几下手机上的按键,“悟的呢?”

    “静音了,”五条悟给家入硝子看了她的手机,“我才不想听夜蛾的唠叨呢——”

    车上的冷气开的很足,空调的冷气对着渡边泽的身子,他伸手把空调关掉,可是旋钮像是坏了,无论怎么扭空调就是关不了。

    “空调是坏了吗?”

    “是的,前两天坏的,最近太忙了到现在都没修,你先披个毯子在身上吧。”松重趁着等绿灯的间隙递给渡边泽一条毛毯。

    渡边泽把毛毯搭在腿上,头靠在车窗,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拍打声,可能是雨太大了导致天黑的太快了,路灯很早就打开了。

    雨水模糊了玻璃,红灯,路灯以及车灯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雨水顺车窗的弧度流下来。车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大量混着消毒水的冷空气,喘不上气,脚下走的路像在雪地里行走一样,每一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好沉重,动不了。心脏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跳声越来越微弱。

    蓝灰色的眼睛里只有眼前用薄薄白的布敷衍盖住的人,某种意义上她不能叫人了,有更加专业的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她。

    血水浸透浅薄的白布,浅薄的布被冷风吹落到地面上,最后死亡的样子赤赤裸地呈现在蓝灰色眼底。

    “你没事吧,泽?”待在外面的三个人走进房间,阴森森的白骨裸露在空气中似乎在诉说当时的场景,“砰——”厚重的窗户被站在窗边的人关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外面刮风了太冷了。”少年搓搓了自己的胳膊,“我想一个人待着——”

    三个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少年,少年的背影有些单薄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刮走。大门发出轻轻的响声,少年慢慢滑到地板上,喉咙里有个口气喘不上来堵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声音,他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身体仿佛是在水里慢慢下沉,眼睛一睁,身体下沉却使不上力气。

    午后的阳光让人晕晕沉沉大脑迟钝,时不时掺进电车撞级的声音就像平睛的水面中突然投下一颗石子产生的涟漪。

    脚底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湍激的人群对面站了个穿着睛蓝色和服二十出头的青年,仔细地看青年的眉眼与下车的少年有些像,青年越过人群径直来到少年的身旁。

    青年比少年高出一个头,青年眉眼慢慢低下来,他拉过少年有些粗糙的手,他的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听池田说你要回来就翻墙出来找你了。”

    “你是?”少年迅速从青年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见面吧——”

    “胡说,”青年抓起少年的双手,“我们早就在十几年前见过面了——我是你的欧尼酱啊!”

    “完全没有印象。”少年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否定了青年。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两个人面前,在看向少年那一瞬间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了起来,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要不是家主大人要见你,我才不乐意看到你,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这辈子在外面等死。”

    “我从来不知道这年头还有狗仗人势这种习俗,你还是我头一见过的。”

    少年走近他,近得离他只有一拳的距离,他能看到少年眼神里明明晃的挑衅,“快走吧,别让你的主人等久了。”

    太阳的光线被高大的树木挡下来,斑驳陆离的阴影落在眼前的青年衣服上,青年脚底下的木屐时不时发出磕碰的声音,林子深处传来几声鸟叫,悠扬又尖锐。

    池田町推开已经掉漆的黑色木门,沉重重地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声音穿过刚刚走过的路。“砰”,木门被关起来,整个世界突然安静起来,外面的鸟叫也传不进来,里面的压抑也传不出去,一扇门把世界隔成了两个部分,门里的世界,门外的世界。一只鸟划过宅子的天空,它的背影渐渐没入蓝天中。

    渡边泽跟在池田町后,路上待女的私语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低到像黑夜里的池塘,一眼见不到底。

    池田町领着渡边泽到了一个房间前,他敲了敲门向里面的人说着,语气谦卑到跟刚见到他的样子判若两人,“家主大人,人我带到了。”

    房间里传来几声咳嗽声,“你让他一个人进来。”

    拉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混着香薰味,整个房间被中药腌入味了,蜡烛摇曳着晕暗的灯光,躺在房间里的人时不时发出咳嗽声,渡边泽循着声音走去,风刮灭本就及及可危的烛焰,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渡边泽摸索着走到床跟前,他跪坐在他那没有记忆的父亲面前。

    床上的人似乎在挣扎着坐起来,渡边泽扶着他,他才勉强地做起来,“很久不见了,泽。”

    渡边泽没说话,眼睛渐渐地适应黑暗,能看清眼前的东西,“嗯,是很久不见了,快有个十年了吧。”

    “咳——我对你母亲的事感到抱歉。”

    少年蓝灰色的眼睛随着蜡烛飘出烟,向屋顶飘去,“是吗?不见得,你要是真觉得抱歉,就不应该找我回来。”

    男人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你说起话来的样子和你母亲真像。”

    “是吗?”少年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盯着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脸,也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房间里只有男人的咳嗽声。

    “我想让你做下一任家主。”男人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的犹豫,像是思考了许久的话。

    蜡烛的烟到最后消失了,渡边泽把眼神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你已经用过我母亲了,怎么,你连我都放不过?”

    像是被少年说对了,“她的死就是一个策划好的意外,你默许了那群老封建,对吧?你以为杀了她就能解释自己身上的诅咒了?你难道没有诅咒她,不会你觉得你自己亏欠她吧?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咳——”男人用手掩住口鼻,“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不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那个女人不仅诅咒了我,还连着整个家族的直系都一起诅咒了,直系里的小辈里就你和潭有咒力,在那之后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没有用的普通人。哪怕我不杀她,家里的老头子也会把给她杀了。”

    少年没说话,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男人顿了顿,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和我做笔交易吧,你做下一任的家主,你答应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们各去所需。”

    诱人的条件,男人不相信跟前的少年不会动摇了,自从被小仓静清诅咒后,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度日如年,家里的老人虎视眈眈,他们费尽心思想让渡边潭做下一任家主,好架空他手里的实权让他做个没实权的傀儡,与其这样,不如让别人来接这个烫手山芋。思来想去还是渡边泽最适合,不仅是直系,那个麻烦的女人还死了,至于那个女人身边的那个零咒力,真要算起来,他不会管咒术师家族里的事的,别的家族也不会管别人家的事,这样看来,渡边泽身边可以说是都没有一个人依靠,他的出生就是为了这一刻。

    “好——”

    “你——真的爱过她吗?”少年双手紧紧抓着门框,他背着光男人看不清站在门口少年脸上的表情。

    “从来没有。”

    少年没有说话,他只是回头瞥了眼在黑暗处的人,阳光明晃晃地出现,眼睛来不及做出反应,阳光照进眼里,刺得眼睛生疼。

    正在练刀的渡边潭看到渡边泽路过后,连身后的老师也顾不上了,径直地往渡边泽身上扑。

    “泽!”渡边潭抱着渡边泽,脸上的担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父亲有没有说你什么?”

    渡边泽摸上眼前青年的手,他能摸出青年手背上的伤疤和青筋清晰的理肌,渡边泽摇摇头,两个人的手紧紧的贴在一起,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待在一起一样。

    青年脸上的担忧变成了欣喜,“那太好了,你今晚回高专吗?不回去的话,干脆和我一起睡吧,就像以前一样,好吗?”

    在附近的侍女碍着渡边潭的面子没做出很嫌弃渡边泽的行为,渡边泽犹豫了,渡边潭见他愣住了,就给离他最近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把床铺什么的准备好,侍女也很给力。等渡边泽反应过来,渡边潭已经拉着他到处逛了。

    渡边潭一路上在和渡边泽讲他们小时候的事,絮絮叨叨的像一个念旧的老太太一样。

    一片黑暗中,身边的人紧紧的依偎在他身边,身边的人的嘴里呢喃着什么,仿佛是在害怕他消失,他闭上眼睛,就像以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头顶的红色鸟居经过了风吹日晒,有的已经掉漆,露出了里面的木芯。鞋跟和地面碰撞,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发出“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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