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蒋多言已经在屋后捡好了大半框鹅卵石,她打算暂时先不捡了,以免等会儿自己一个人搬不动。
溪水潺潺,环境怡人,两岸都是翠绿芬芳。
清澈的溪水蜿蜒而下,蒋多言打算寻着溪水的流向去下游看看,因为那里周遭环境更湿润,很多野菜和蘑菇喜潮湿,若想采摘到滋味更鲜嫩肥美的,那继续往下走准没错。
幸运的是没走到百米,蒋多言便注意到了一处绿茵茂盛的地方,它的植被很大一片正被岸边一棵倒下的巨大枯木覆盖着。
蒋多言不由停下了脚步,面露欣喜。
她绕过水坑走了过去,果然在枯木靠近水的一面,其木头腐烂的部分发现了大量一丛丛生长得茂盛的白蘑。
这白蘑肯定是没毒的,但就是不知为何附近村里人都不来采走它们,难道是不知道怎么吃?
蒋多言不太喜欢细想没根据的事情,所以并未思及多久,便去旁边的草丛里摘了两张大榕叶片,然后把生长的硕大的白蘑都尽数从腐木上剔了下来,最后将两个叶片上下覆合,用一根细长有韧性的野草收拢捆住。
做完这些,她又在附近逛了逛。
倒是没发现什么蕨菜。
不过,却意外发现草丛里……露出来的一只惨白死人手?!
“……?”蒋多言放下野蘑,好奇的赶紧凑上头去瞧。
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还有气。
*
等崔画和越离两人走到山里时,武青风已经拖着满身淤泥的狼狈躯体回家了。
一进院刚看到李氏,武青风瞬间就“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跟着大声痛哭流涕道:“阿娘,儿错了啊……”
李氏见自己儿子被欺负成这样,立即停下摆弄晒菜的手,赶紧过来看他,见他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自己并不偏爱这个儿子,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被人打成这幅落魄样,她不由破口大骂:“天杀的崔画!他们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这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她崔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呸!不要脸的贱货!哦哟,我的三郎哦……”
武青风抱着李氏的腿暴哭:“阿娘,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女人了,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不犟了……”
“好……”
李氏瞪了眼在后院摘菜赶过来的老大媳妇儿徐玉香:“看什么?还不快去给三郎烧锅热水好好祛祛晦气!”
“哎,好。”徐玉香看着院里满身淤泥的人,有点儿震惊,赶紧应声。
“呀?阿奶,家里进叫花子了吗?”武杰不知何时跑进了院里,他一边拿着竹蜻蜓跳一边叫着。
李氏不由怒喝道:“滚滚滚!这是你三叔,一边玩去!”
武杰见向来疼自己的奶奶心情不好,连忙麻溜的跑了。
主要李氏心里现在正存着好大一口恶气。
今天便是老二家的媳妇儿王栗兰使的坏,都是她挑唆自己让三郎再去找崔画那个贱人说道说道,说是——女人都是意气用事,只要三郎再去赔个笑脸,给个台阶,她崔画肯定会带着崔家的田地乖乖求着回来的。
可现在别说崔家的田地回来!
她三郎这被打得都快没人样了,万一出点什么事,以后还怎么给家里干活?!
别以为她这个老婆子不知道她老二媳妇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想以后多分些家产,要是崔家田地算进武家,王氏不用亲自动手去干活,都能多分得一笔进项。
毕竟田地越多,每年卖的粮钱也越多,甚至等她这个婆母将来死后,她王栗兰还可以撺掇武家人重分武家和崔家的田地,毕竟三郎是个准没主意的。
哼!等晚些时辰王栗兰从娘家回来了,她势必是要找她算账的!
尽出馊主意的蠢东西!
其实,正好因为陈家的事,李氏把其他两个儿子,大儿子武青远和二儿子武青山都叫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二郎一回来,就被王氏喊着领着两个丫头片子回娘家了,躲懒他两口子是第一。
更让李氏肉疼的的是,老二两口子临走时还拿走了家里十多颗鸡蛋,美其名曰回亲送礼。
说回来时好从娘家捎带些猪肉给大家。
李氏内心鄙夷,这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老二跟她媳妇根本就是一种人,她不由拉下脸:“老二家的,那猪下水些可别再往家里带了啊!”
“阿娘说什么呢?二郎一年到头得空好不容易跟我回娘家一趟,这次说什么我都要让爹娘给我们准备些好猪好肉带回来!”王栗兰嗔声。
李氏:“那就好,到时候可别又说在半道就带进你们肚子里了啊!”
武青山被李氏唠叨得有点儿烦了:“不会的,阿娘,我跟栗兰不是这种人!”
“是啊,我们内心是惦记着武家的。”王栗兰皮笑肉不笑的点头。
李氏暗暗皱眉:“你们啥人我还不知道?早去早回吧!”
“哎。”
“好。”
*
所以现在武家除了还在城里念书的武四郎武青衡,所有其他人都在。
不过老大武青远一回家就去地里干活了,他和徐玉香一样,都是忠厚人,所以今天武青风才能腾出手来去崔家一趟。
但没想到,竟是被人打回来的。
李氏打算今天晚上就召集武家所有人开个会,必须给自家老三寻个——公道!
她崔画找个奸夫来出头,简直欺人太甚!
更要命的是,崔画找的这个奸夫还不是什么别的人,正是附近几个村子里人人讨嫌的小傻乞丐——越离,这不存心羞辱人嘛!
因为崔画“离夫”的事,村里现在已经对她们武家流言四起了,都在传她儿子不行,压不住一个孤女,人孤女是宁愿离家招个赘婿都不愿再继续跟着她儿子了。
而且陈家小子在武家意外坠井死掉的事情,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现在外面也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觉得他武家不行,扬言:有闺女的别嫁,武家的女儿不娶!
因为这些,李氏这几天都没睡个整觉,偏偏老五武青娥大夫说什么蛾粉过敏症,身体还没大好,每天买药熬药吃,加上之前还赔了陈家一笔,这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她正肉疼得紧。
现在,李氏只能把所有问题的原因都归咎到她崔画头上,她觉得武家现今面临的所有坏事都是因为娶了崔画这个不祥的女人!
崔画想和武家就这么轻易的撇清关系,然后招个赘婿过自己的好日子?哼,门都没有!
“啊啾——!啊啾——!”
此时山里的崔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想:到底是谁在骂她!
越离见此,便一路留心注意了下,终于在一处植被茂盛处暼见了芷寒草。他趔身走过去采了一把,抽出其中的草芯,递给崔画:“你该是有些着凉了,嚼些芷寒草吧,治风寒的。”
“哦,谢了。”崔画也不跟他客气,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发烧了,便接过芷寒草就塞进了嘴里,入口倒没什么怪味,还有着一丝特别的甘甜,就像在吃白桃果似的。
越离又拿出水壶让崔画抿了几口水,以保存体力。
其实崔画没想到的是,她完全高估了这具身体的体能,以前她经常和朋友约着爬山玩,在山里徒步四五个小时根本不在话下,但现在,这具身体估计三个小时就是极限,因为现在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很吃力。
而且这越往山里走便感觉越冷,估计温度得比村里低个五六度,但现在已经上山了,直接“无功而返”的下山又得白花上近两个小时,她也没有办法,此刻只能硬撑着继续,说什么也要把刺莘草采回去。
两人接着继续走了一会儿。
越离看她的模样,忽然道:“崔姑娘,要不我先送你下山休息吧,这刺莘草生长的地方,起码还得往山里走一刻钟。”
越离觉得人不舒服了就该休息。
“不行,继续走吧,一刻钟也没多久。”崔画断然拒绝,抬脚继续吃力的爬着石梯。
也幸而最近山里没下雨,否则崔画现在就不是吃力的爬着石梯,而是直接走一步滑两步的拖在路上了。
越离见她非要硬撑,不觉皱起了眉头。
他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儿,等太阳升高了再继续走。”
“……好吧。”崔画确实感觉很累,觉得他说的等太阳升高了再走也好。
毕竟越往山里走雾气越大,还不如等太阳升高了照一照,让雾散开些,就不会那么冷和看不清周遭环境了。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比较干净平整的石阶,坐了下来,越离拿起刚刚崔画喝过的水壶给自己猛灌了几口水。
崔画无意识的注意到他仰起的那段脖颈,纤细修长却有力,喉结随着喝水而上下滚动……嘶,崔画不由暗道:这人的脖子长得真好看啊,就像漫画里画的一样。
就是他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好在自己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而且似乎自己脑中的系统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越离喝完水抬起衣袖擦了下嘴,收好水壶,忽的评价了句:“这水不错。”
等等!这、这水壶不是……
崔画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吃惊道:“等一下,你刚喝的,是我的水吗?”